光打量著她臉上因為憤怒而漲紅的臉色,字字清晰道,“我想做的遲早會讓你知道,而且斷然不會只是眼前你們看到的這一點點。四姐姐你急什麼?眼下倒黴的也只是蕭家和大姐姐,四姐姐你既已出閣,自然犯不著為他們的生死富貴憂心了,你現在萬事都有平陽侯府撐腰。這樣迫不及待的要為他們出頭,倒不像是你易明真的性格了。”
“你少在這裡危言聳聽挑撥離間。”易明真柳眉倒豎,怒聲道,“害完了那麼多人你還嫌不夠?這會兒無端端的又找上平陽侯府來是有什麼圖謀?易明樂,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在我的眼皮子地下耍心眼,否則——我一定讓你悔不當初。”
“呵——”明樂輕笑一聲,捧著茶碗仰起臉針鋒相對的與她對視,認真說道,“你瞧,四姐姐,我說什麼來著,什麼舅舅,什麼姐姐,說到底你最關心的還是自己的前程富貴。”
蕭家已經沒了,她恨則恨矣,終究也只能順其自然。
至於易明心,那是全家人的保命符,自然用不著她來操心。
易明真的臉色微微一變,一個箭步繞開桌子走過去,伸手拽住明樂的手腕把她從座位上拉起來。
明樂手腕一晃,茶碗落地,濺了兩人一身的茶汁。
“易明樂,我不管你打的什麼主意,你別說我沒警告過你,如果不想死的話,你最好離我遠一點!”易明真道,幾乎是咬牙切齒,“別以為你有祖母撐腰就能為所欲為,以哥哥的手段,想要殺你,跟捏死一隻螞蟻沒什麼區別。”
“是啊,三哥哥少年英傑,非比尋常,的確是不可小覷的。”明樂不慍不火的一扯嘴角,眼底笑意慢慢深刻三分,忽而傾身向前,湊近易明真耳畔吐氣如蘭,柔聲道,“不過四姐姐你覺得和平陽侯相較,三哥哥他又是如何?”
彭修和易明峰?
易明真心頭一抖,臉色不由的白了白。
她防備的往後偏了偏頭錯開明樂呼吸在她臉側的溫熱氣息,戒備道,“你不要在這裡危言聳聽,子楚和我哥哥是同窗好友,如今又是姻親,你以為你是誰?”
她說著,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眼神瞬時一亮,嘲諷笑道,“易明樂,我就說呢,你今天不能是平白無故出現在這裡,原來是打著這樣的主意!”
明樂但笑不語,平靜的看她。
易明真鬆了手,心情突然好起來,優哉遊哉的在廳中踱起步子來,一邊不以為然的笑道,“你也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想要離間子楚和我哥哥嗎?你以為你是誰?簡直就是自不量力,痴人說夢!”
“我真的是痴人說夢嗎?”明樂不以為然的搖頭一笑,也饒有興致的慢慢在這間花廳裡走來走去的觀摩起來。
她的深情舉止隨意而悠然,易明真看在眼睛裡,沒來由的心裡慢慢就開始沒有底。
明樂卻不再理會她,指尖遊移在多寶閣上那些精緻的瓷器之上,一邊神色悠遠的慢慢說道,“今時不同往日,沒了武威將軍府的支援,即使是你母親,她在侯府的地位也大打折扣,而至於四姐姐你麼——事到如今你又何必打腫臉充胖子?你跟彭子楚之間的現狀如何,一目瞭然。若在以往,我的確未必敢於出此妄言,但是現在——”
明樂聳聳肩,仰天吐出一口氣,突然凜冽了眸光回身過來隔著整個花廳看向魂不守舍的易明真。
“四姐姐!”她笑,眼睛裡的目光灼灼卻越發的森涼如雪,“要不我們試試,試試看,你在彭子楚心裡有多重的分量,你值不值得他不遺餘力、無保留也無條件的袒護?”
當初因為易明瀾,她和彭子楚之間哪怕是最後的一點夫妻情分也消失殆盡。
更何況如今沒了武威將軍府!
此刻由明樂出面,把這三年來一直埋藏在她內心深處,寧肯自欺欺人也不敢承認的話說出來——
易明真只覺得手腳發軟,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人抽走了一樣。
為了完全的佔有彭子楚那個男人,她可謂傾盡一切,無所不用其極。
可是到頭來一場空不說,反而適得其反,讓彭子楚視她如仇!
這,當真是諷刺之際。
“你——”易明真的聲音顫了顫,死死盯著明樂的目光彷彿淬了毒,“今天到底是為什麼來?”
“是陸姨娘!”明樂道,實話實說,“是她約我來的。”
“她?”易明真的身子一震,一個念頭猛地撞進腦海裡。
陸姨娘的死,和易明樂有關?虧得這個丫頭此時還能鎮定自若的談笑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