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的遺願吧?”
紀浩禹聞言,不由的勃然變色。
然後,幾乎是毫無徵兆的,他的雙手便是往那桌案上一壓。
小爐子裡沸騰的茶湯如同被人灌注了筋骨一般瞬間噴射而出,帶著瀰漫的強大的霧氣朝宋灝面上潑去。
宋灝的目光微微一凝,卻是桌下足尖輕輕一帶,原本固定在車箱底部的紅木方桌就直立而起形成一幅天然的屏障把熱氣滾滾的茶湯盡數擋了回去。
車廂裡熱霧彌散,帶起濃烈的茶香,把原本味道很重的薰香都壓了下去。
紀浩禹一擊不成,下一刻已經飛身撲了過去,手指彎曲成爪一掌穿過桌面,直朝著宋灝身上拍去。
宋灝的身形一側,泥鰍一般從他的掌下滑了出來,同時形如鬼魅般靈巧一繞,下一刻已經到了桌板的另一面一把扣住他的手臂。
紀浩禹的眸光一冷,眼中迸射出凌厲的殺氣,同時手腕一翻,另一隻手直擊宋灝的手肘,迫使他撤了手。
兩人各自後退半個身位,穩住身形之後就不約而同的齊齊出掌。
兩掌向抵,帶起周身強大的氣流,駕車的小廝只覺得整個馬車都跟著劇烈一震,下一刻車廂的華蓋就沖天而起,高高的飄到了天上。
馬車周圍隨行的侍衛立刻警覺起來,可是他們一路嚴防死守很確定沒有刺客靠近,所以也並沒有人敢貿然闖進去檢視,所有人的手都按在刀鞘上,緊張的戒備著。
車廂裡,兩人對峙,那一掌也是旗鼓相當,兩個人各自都是震的手臂痠麻,手背上青筋暴起,臉色通紅,烏眼雞一樣死死的盯著對方。
車頂的華蓋飛起,有明亮的陽光落在身上,然後那華蓋只在空中略一停滯就又噗通一聲落了下來,再次合了個嚴實。
兩個人互相對望一眼。
宋灝的唇角勾了一下,紀浩禹則是冷哼一聲,便各自不甘的撤了手。
宋灝抖著袍子上沾的水珠坐回去。
外面的侍衛聽著裡頭再沒了動靜,終於有人大著膽子過來開門道:“王爺——”
紀浩禹心裡還窩著火,聞言還不等那侍衛探頭進來就抬腳把那張摔在旁邊的破桌子給踹了出去,怒聲道:“去換了!”
車廂裡那麼一個龐然大物飛出來,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但是聽著紀浩禹的聲音中氣十足也不像有事的樣子便趕緊關了車門,繼續往前走。
宋灝靠在車廂壁上,看著對面臉色不善的紀浩禹,笑道:“荊王殿下的火氣是不是旺了點兒?”
紀浩禹冷哼一聲,竟是很有幾分孩子氣的別過臉去,“有話直說,有屁快放,本王不和你玩這種試探來試探去的把戲。”
他是真的動了氣,說話半點忌諱也沒了。
宋灝聞言不過一笑置之,手指輕彈,把袍子下襬上沾著的一片茶葉抖掉,道:“我可能——需要你幫我照顧她一段時間。”
紀浩禹聞言卻是大出意料之外,霍的扭頭看過來,神色狐疑。
“只是單純的照顧,你當是知道,本王不會容許任何人打她的主意。”宋灝臉上的表情始終都是淡淡,他看向他,唇角笑意溫和,“當然了,荊王殿下你不是個正人君子,甚至可以和卑鄙小人掛邊兒,本王對你肯定是信不過的,可是這會兒卻能放心了。既然讓你奪位是蘇皇后的遺願,我想你的初衷就永遠都不會變更了。”
在江山和美人之間,其實很多時候都不可能一舉兩得。
雖然紀浩禹和明樂之間沒什麼事,但是宋灝卻看的出來,紀浩禹對待明樂的態度很不一般,不說是有多曖昧,但是總歸應該是存了點別的念頭。
要紀浩禹和明樂接觸,那就是送羊入虎口,他肯定不放心,可如果紀浩禹真正醉心和執著的事情是皇位的話,那麼就又另當別論了。
一個人的心力有限,總要分側重點的,在他必須集中精力去辦一件事的時候,就必須懂得取捨,去放棄另外一些相對不是那麼重要的。
明樂的秉性脾氣宋灝最清楚不過,看似鋒利冷硬,實則她卻是個極為感性的人,那些鋒利的菱角只是在面對她的敵人的時候才會展現出來。
她對皇權之路上那些不擇手段的事——
其實是相當牴觸的。
而紀浩禹既然是一門心思的要走那條路,也就是說——
他們永遠都不可能走到同一條路上。
紀浩禹估摸著宋灝話裡話外的意思,終於再次失控,怒不可遏的大聲質問道,“宋灝,你今天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