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隨遠曾經是他年幼時身邊的長隨,跟隨他天南海北的征戰,古道戰場,皇權路上,一直生死相隨,是他最得力的左右手,在戰場上也立下無數戰功。不過他並沒有功名在身,如今對外的身份也只是榮王這座莊園的管家,可是眾所周知,這位莊先生在榮王身邊的地位不可小覷。
榮王位高權重,日理萬機,絕大多數的事情都是直接由這位莊先生去辦的,其中心照不宣,還包括其中一些朝廷政務。
說是榮王別院的管家,實則上就連大興的皇帝都知道,這個人手裡掌握的實際權到底有多大,只是為著自己的顏面,假裝不知道罷了。
所以這位莊先生,在大興的朝臣之間也很有地位,任憑是朝廷大員對他也都客客氣氣的,隨時要給他三分臉面。
“屬下聽說大鄴方面有訊息傳來了?”莊隨遠並沒有落座,看著紀千赫臉上極為平靜的表情,徑自問道。
他知道,王爺此刻的心情很不好。
這些年,只要一涉及到大鄴,一有牽扯到有關那個女人的訊息傳過來,不管是好事壞事,王爺的心情都不會好。
這麼多年了,那個女人的存在始終都是王爺心裡的一根刺,無法拔除,他似乎也不想拔除,可是隻要提及,都會忍不住的暴躁發怒。
莊先生嘆一口氣,臉上表情卻是不顯。
“常蕊死了。”紀千赫道,眉頭煩悶的皺起,把放在手邊的信紙推到桌案的另一邊。
“什麼?”莊隨遠一驚,急忙取過信件查閱,一目十行的看完,不由的勃然變色。
“這怎麼會呢?她在那裡隱藏了整整三十年,從來就沒有露出任何的破綻,這事情——”莊隨遠說著就不可置信的看向紀千赫,“王爺,這信上的陳詞很模糊,又沒有言明其中具體的來龍去脈,會不會是另有內情?真的就是因為我們的事嗎?”
話雖如此,他心裡其實也是篤定了七八分,不會是為了別的,因為常嬤嬤在姜太后身邊深受倚重,既然三十年都相安無事了,如若是為別的事情,何至於叫姜太后這樣不顧情面,直接把人給殺了?
更何況常蕊的為人謹慎,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也斷然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自毀長城,所以——
唯一的解釋,就是她的身份的確是暴露了。
“是我太輕敵了,低估了那兩個孩子。”紀千赫卻不在這個問題上多費唇舌,冷冷的嘆息一聲。
莊隨遠的目光一閃,卻是有些不信,道:“也未必吧,會不會是左司的那個女弟子出的紕漏?當時她傳信回來說暫時脫不得身的時候王爺不就說了,那丫頭靠不住了嗎?會不會是她為一己之私而暴露了常蕊的身份?”
“你說呢?”紀千赫靠回椅背上,卻是不答反問。
莊隨遠一愣,隨即飛快的反應過來,搖頭道,“是我一時心急,想岔了,她縱使是想,可常蕊的存在,本來就只是王爺和屬下兩人才知道的隱秘。不過這樣一來,事情豈不是更棘手了嗎?常蕊能夠蟄伏三十年不出岔子,最後還是被人翻了出來,這次揪出她的那個人,不得不防啊!”
“是啊。不得不防。”紀千赫感慨著說道,“我已經另外叫人去追查這件事的內幕了,應該過幾天就會有訊息了。”
莊隨遠緊抿著唇角,擔憂的看向紀千赫,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王爺,雖然常蕊的事情暴露出來了,可是就這密信上所言——她那裡,似乎——”
莊隨遠說著,就是欲言又止。
哪怕是常嬤嬤的身份暴露,姜太后那裡都始終如一,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個狀態,決計不是自家王爺所期待的。
而且——
這也是個非常不好的徵兆。
“是啊,她從來都在這樣。”紀千赫聞言,突然感慨著一聲嘆息,眸子裡突然有冰冷的笑意突兀的冒了出來。
他起身,負手走到旁邊的一扇窗子前面,伸手推開了窗子。
大興地處南方,哪怕是深秋時節,外面依舊是綠意盎然的一片生機。
紀千赫站在窗前,看著院子裡鬱鬱蔥蔥的景緻,眼底的顏色卻是一片冰涼,沉吟道,“隨遠,你說當初那件事,她到底知不知道其實是我在暗中策動的呢?”
紀千赫其實是不願意提及往事的,因為那些過往,總能讓他品味到很濃厚的挫敗感。
這一次他居然主動提及?
莊隨遠的心頭猛地一跳,垂下眼睛道,“屬下不敢妄斷,或許不是,但也或許是,王爺不也常常感慨她的聰慧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