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樂的心頭巨震,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彭修的目光冰冷而不帶一絲的感情,可是的他的話,明樂卻是半分也不會懷疑所謂的真實性的。
彭修其人,的確是如他自己所言,是個手腕狠辣厲害的主兒,只要他敢想,那麼就決計沒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
也是到了這一刻,明樂才恍然明白,他何故留在大興此處的原因。
破釜沉舟,他這一次算計——
說是擄劫她,那只是個幌子,最終目的,卻是衝著宋灝去的。
不惜拋棄他苦心經營的一切,玉石俱焚,他要是——
是宋灝的命!
而原因——
是因為她!
彭修的這番算計莊隨遠也是始料未及,聞言就是不由的倒抽一口涼氣,神色複雜。
明樂對著彭修的臉孔看了許久,最後還是自欺欺人的冷笑一聲:“你在虛張聲勢?想拿這個做籌碼來威脅我嗎?”
“我有必要這樣做嗎?”彭修反問,“而且從宋灝的腳程上算,如果他的部署全部順利的話,那邊事發也就是在這一兩日的事情了,這個時候我丟擲這些來,說是和你做交易的話也根本就來不及了,不管你信與不信,我還不是一樣的下場?”
如果他是想要用這個來做威脅明樂的籌碼,那麼至少就要提前丟擲來,好給彼此之間的談判交易留下時間,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這個東窗事發的當口上才提。
到了這一步,就算是知道了他在海域的部署,明樂想要叫人通知宋灝都來不及了。
明樂的腦中嗡嗡作響,手上顫抖的猛地撤了力氣,跌跌撞撞的轉身朝莊隨遠一側走去,一邊精神恍惚的道,“莊先生,這裡麻煩你了,我有事,要先回城。”
旁邊的侍衛遞了韁繩過來,可是這一刻明樂卻已然完全失去了平時的冷靜,想要攀上馬背的時候卻是腳下一滑,又落了下來。
“王妃!”旁邊的侍衛都是莊隨遠帶來的人,想要扶她又不敢隨便近她的身,只能緊張的看著。
明樂的手用力的握著馬韁,垂頭看著腳下雜草叢生的地面卻是突然止了動作,久久都不曾說過一句話。
她垂了眼睛,沒有人能看到她眼底的神色,只有離的最近的莊隨遠注意到她腳邊的草葉上不住有瑩潤剔透的水珠滾落,一滴一滴,重重落下,然後隨著草尖翻滾落入塵埃。
對面的山谷中長安一行已經追了過來,見到明樂完好無損的站著,長安便是欣喜的低呼一聲:“主子!”
話音未落,已經第一個衝破彭修密衛的封鎖,不管不顧的奔過來。
明樂的肩膀略有幾分顫抖,他探手了手出去卻沒敢貿然碰觸到她。
“長安!給我殺了他!”明樂緩緩的開口,一字一頓。
長安看不到她臉上神色,但是隻聽聲音就知道必定是出了什麼大事,因為明樂的聲音實在壓抑的厲害,叫他的整個心絃都跟著緊繃。
“是!”長安略一愣神就提劍朝彭修刺去。
“保護主子!”彭修的密衛驚呼,連忙拔劍抵擋。
後面梁旭等人看到這裡動起手來,也一擁而上,雙方的人馬再度纏鬥在了一起。
方才明樂的那一劍因為太過憤怒和緊張,有些偏離了預定的位置,所以並沒有當場要了彭修的命,卻也傷了他的心脈,讓他受了重創。
彭修自己沒動,被兩個密衛護著站在刀光劍影之後,只是遠遠看著明樂留給他的側影,片刻之後聲音再度響起:“來不及了,事到如今,何必白費力氣?”
明樂深吸一口氣,再回首的時候目光之中已然清明一片。
她沒有先和彭修交涉什麼,而是扭頭看向莊隨遠道:“莊先生,麻煩您代為走一趟,替我回城傳個信給爵兒,叫他——”
雖然努力的平復情緒,說到後面她的聲音裡還是帶了一絲壓制不住的顫抖。
“莊某明白。”莊隨遠道,神色無奈的看她一眼,便帶了兩個侍衛先行一步打馬離開。
明樂站在原地,身後就矗立著千軍萬馬堆疊而成的銅牆鐵壁。
彭修站在對面,胸口上仍然插著那柄劍,他的身子有些不穩,被兩個密我一左一右的攙扶,額上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匯聚成股,沿著線條剛毅的下巴滾落下來。
他的目光卻是一瞬不瞬的落在明樂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
身後的山坳裡又有隱約的馬蹄聲迅速逼近,甚至於對身畔長安等人不時擦身而過的冷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