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聞言,立刻從長桌的另一頭取過色盅遞過去。
明樂將那色盅拿在手裡隨意的晃了下,直接遞給齊遜道:“玩個簡單的,我們來賭大小,你搖我猜,你若贏了,今天這裡的場子隨便你玩,贏了銀子你帶走,輸了就全部由我八方來埋單。可是你若輸了,就馬上帶著你的地契從我這裡滾出去,以後也再不準上門生事!”
“好!”齊遜聞言,笑的一臉得意。
他長這麼大,最為精通的不過就是吃喝嫖賭,這少年看上去還嫩得很,和他來賭?簡直就是找死!
齊遜啐了一口,目光死盯著明樂,像是在看一隻待宰的獵物,一手拿了色盅手法精湛的好一通搖晃。
明樂唇角含笑與他對視,耳尖微動,全神貫注的聽著色盅裡面骰子晃動的聲音旋律。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噤聲,緊張的看著。
齊遜卯足了力氣晃了好一會兒,砰地一聲將色盅用力的往桌上一扣。
咕嚕嚕的聲音戛然而止,未等他開口明樂已經淡淡說道:“六點配一點,么六!”
她說的篤定,所有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盯著齊遜等他開局。
可是齊遜的臉色卻在聽到明樂開口的一瞬間就徹底的變了。
他原是想開一個雙六的天牌來顯擺自己的手藝的,可是後來轉念一想萬一讓這個小子蒙對了還不是自己吃虧?於是在臨落盅的那一刻突然改了主意。
可是不曾想,然還是被這個小子分毫不差的給料中了。
“快開啊!開啊!”有看熱鬧的人等不及了催促。
齊遜甩甩頭,卻是反了悔,大手一揮道,“不行,這一局不算,再來,誰知道你是不是渾水摸魚!”
說著就要再去拿那色盅。
雪晴卻沒叫他如願,一個箭步上前,先把色盅揭開,露出裡面的兩顆骰子。
圍觀的人群裡爆發出一陣喝彩聲,嘖嘖稱奇,再看向明樂的目光中就多了幾分信服之意——
難道這少年真的就是八方賭坊的主人?
齊遜的臉上掛不住了,伸手就要去搶奪雪晴手裡的色盅,大嚷道:“不算不算!重來一局!”
明樂卻再沒了耐性和他繼續耗下去,目色突然一寒,冷聲道:“你當我八方賭坊是什麼地方?給我扔出去!”
兩個護衛上前,齊遜卻是大力的一把推開,冷笑著指著明樂挑釁道,“小爺跟你玩是看的起你,你不知道我爺爺是誰嗎?我告訴你——”
“我不管你爺爺是誰,也不管你是誰家孫子,但我八方賭坊只信奉一句話,沒有賭注的賭徒就沒有資格留在賭桌上,這一局我已經給足了你的面子,你還想玩,不是不可以,可是你要拿什麼來做賭注?”明樂撿起那色盅,隨意的往長桌一頭莊家的位置上坐下,神色悠然的把玩。
齊遜被人架著,還是不服氣,“我的房契,你給我折成銀子!”
“剛才劉掌櫃已經給你說過了,你又忘了我八方的規矩!”明樂淡淡說道,就沒了後話。
“哦,我忘了,你好的不是這一口。”齊遜突然嘿嘿的笑了兩聲,兩隻眼睛又不安分都在雪雁和雪晴身上瞟了一圈,揚聲道:“我府上丫頭也有幾個有姿色的,再賭一局,你要是贏了,隨便去挑了就是!”
這個人,當真是無賴無恥至極了。
明樂強壓著脾氣悠然起身,雙手撐在桌面上,隔著遙遠的距離望定了他,淡淡說道,“八方賭坊的規矩,賭債實在還不清的時候,賣兒賣女賣奴僕也不是不可以的——”
齊遜聞言,神色之間立刻就多了一抹鄙夷的諷笑,然後緊跟著便聽她話鋒一轉繼續道:“但我的規矩是,在你賣兒賣女之前,必須先要賣你自己!”
“賣——賣自己?”齊遜瞠目結舌,似乎沒有明白她這話裡的意思。
明樂卻不與他廢話,直接橫臂一掃,將桌上兩顆骰子攬入色盅搖了兩搖,完全未等任何人反應過來就砰的一聲又把色盅扣在了桌子上,冷冷的看著齊遜道:“大或者小?猜對了,我之前開出的條件依舊有效,否而——就簽下賣身契,把你的手腳留下!”
齊遜一愣,方才他根本都沒來得及反應。
他想要說重來,但是看著那少年裹了面具的半張臉孔,突然沒來由的心頭一抖,竟然是打了個寒戰,沒能說出話來。
這個少年不是和他開玩笑的!
齊遜的頭上開口冒汗,到了這一刻才算是完全酒醒了,緊張的盯著那色盅,嘴唇動了半天都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