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板子打的和尋常時候不甚相同,是直接衝著小腹招呼的。
在民間,有些地方便有這樣不成文的規矩,對於不守婦道的女子,往往是要杖責小腹作為懲戒,算是個以儆效尤的意思。
老皇帝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動了這樣的刑罰,其中深意就不言而喻了。
紀浩淵的臉色難看至極,因為咬牙隱忍的太過厲害,整個腮邊的肌肉都在隱隱的抽搐——
蕭以薇只是他用以分化老皇帝和太子之間關係的工具,並且他利用得當,發揮了很好的效果,可卻萬也不曾想在太子之事塵埃落定了這麼長的時間之後,居然引火燒身,反而叫皇帝懷疑到他的身上來了。
蕭以薇才剛剛小產,身子本來就虛弱異常,不過三五個板子的間隙,下面就被鮮血渲染的一片狼藉。
尖銳的慘叫聲和告饒聲充斥著夜色,聽的每個人的心口都跟著不住的緊縮。
隱在人群之後的前太子妃陳氏,唇角牽起絲絲冷笑——
這個女人的下場本該如此,現在也是罪有應得了。
黎貴妃的面色發白,身子隱隱的抖了一抖,幹吞了口唾沫,整個人都不知該如何反應,腦子完全不夠使。
而鄭氏是直到了這會兒才明白過來自己到底是闖了多大的禍——
且不說紀浩淵和蕭以薇之間到底是不是真有什麼不清白的,只就老皇帝的這番懷疑,他們整個肅王府就勢必要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事後如果能夠證實紀浩淵的清白還好,如若不然——
等待他們的必將是滅頂之災。
她只是一時氣不過,想要個公道罷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弄到眼前這樣的局面?
鄭氏呆愣半晌,只覺得蕭以薇的每一聲慘叫都刺激的她幾乎想要發狂一般。
老皇帝聽著蕭以薇的慘叫也是面色陰沉,並無一絲的動搖,幾個板子下去,見她還不肯鬆口,就又對侍衛使了個眼色,“把齊太醫也給朕一起打了!”
齊太醫年歲已經不小,又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出身,眼見著侍衛把板子抬來,他再也支援不住,連忙爬過去告饒道,“皇上饒命,臣知罪了,我招,老臣都招認了。”
說著就涕淚橫流,先嚎啕了起來。
老皇帝吊著眼角斜睨他一眼,過了一會兒才揮了揮手。
旁邊的侍衛也暫停了對蕭以薇行刑,十來個板子下去,若在尋常時候還好,可蕭以薇此時的身體狀況,卻是受不住的,身下衣物被鮮血染紅,血色淌過地磚滲入縫隙,她捧了肚子在血泊裡縮成一團,渾身都止不住的發抖。
老皇帝不聲不響。
齊太醫唯恐著還要受皮肉之苦,不等他再問已經自主道,“皇上,這真的是個誤會,奴才不欺瞞皇上,那藥材的確是良妃娘娘威逼老臣動的手腳。可娘娘的本意卻不是要對肅王妃不利的,而是——而是——”
他說著,也是忌諱著明樂的身份,就下意識的抬頭去看了眼明樂的臉色。
不過眼下的這個時候,他是半個字的謊話也不敢說了,所以也容不得多想,直接道,“是良妃娘娘和攝政王妃之間起了嫌隙,得知王妃有孕,才想了這樣陰毒的招數,微臣原是不肯的,可是娘娘是主子,微臣不過區區一個太醫院的院使,不敢忤逆。後來可能是藥童把送去肅王府的藥和給攝政王妃的藥給弄混了,這才引得肅王妃的誤會。皇上,老臣所言句句屬實,請皇上明察,皇上饒命啊!”
老皇帝得了這話,緊繃著整個晚上的臉色終於在這一刻一沉到底。
他原是氣惱著蕭以薇別是給他戴了綠帽子,卻不曾想深度挖掘之下竟然扯出這麼大的關係——
如果是蕭以薇和肅王妃之間的爭端,還可以歸結為他的家務事。
可是如今——
蕭以薇竟然膽大包天,對著明樂下了毒手。
老皇帝對明樂雖然也是深惡痛絕,但是為著大局考慮,他此時卻是悔不當初。
此中知情人也不過就是蕭以薇、紀浩淵還有齊太醫三個,其他人驚聞此言都不約而同猛地抬頭朝明樂看去。
因為方才老皇帝一直處理的都是他自己的家事,明樂一直站在後面,冷眼旁觀。
這會兒聞言,她臉上的表情也是極為平淡,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老皇帝,連質問一句都沒有。
她不語,卻並不代表著她就會平白的受了這份委屈。
老皇帝心知此事棘手,臉上顏色已經於瞬間變了幾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