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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阿泰拎起一吊銅錢,放進她玉片兒似的手掌裡。一臉高傲的漠然。

風一般的女子立刻出了門。沿河向西,再從田間幹道向北直行。生怕貨郎不等人。

到達時,貨郎擔子旁已經站了六七個女子,嘰嘰喳喳的,活生生一幅古代民俗畫:有婆姨嬸子,也有大姑娘;大多穿著粗布裙,也有綾羅加身花枝招展的。形態不一。

嚴錦一靠近,眾婦人好似被定格住,無比困惑地望著她。驚怔凝在了每張臉上化不開了。

“誰呀……”

“是啊,這是誰啊,好標緻的小娘子。”

此刻的嚴錦穿一襲青布裙,頭髮一絲不苟朝後梳,盤成了婦人的圓髻。烏髮黑亮,面板清潤瑩白。

兩眼又大又圓,眼尾卻微微斜吊,既有一股俏麗勁兒,又透著清冷不俗。筆直的劍眉英氣逼人。

整張臉說不出的英秀端莊,絕非凡塵俗色。

“啊呀,你是阿泰家的吧!”長貴娘一拍大腿,驚撥出聲。

嚴錦福了一禮,微笑道:“昨日才見,嬸子便認不出了?”

“阿泰家的!”婦人們炸鍋叫起來,“這怎麼說的!洗乾淨了這麼好看吶!”

“真是美人啊。比李燕妮還好看呢。”

一女子嬌聲拖著腔說:“啊喲喲,這下子阿泰可真有福了。”

酸味幾乎溢位來。

“王水娣你就眼紅吧!”長貴娘扯開粗野的破鑼大嗓笑起來,“你穿紅戴綠也比不上人家。”

“我們寡婦跟人家比啥?苦命人。”王水娣冷冷一笑,扭頭刮腦地說。

此婦柳眉桃腮,尖瓜子臉。說話間眼波橫流,身姿漾動,是個天生嫵媚的女子。

聽她自稱寡婦,又姓王。嚴錦心中略微一動,不免多瞧了一眼。

王寡婦對她勾引似的一笑,斜耷著眼皮瞄著她的身段兒。

長貴娘似乎是個直腸子,毫不避忌地說:“你呀,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你算不上正宗寡婦哩。”

旁邊的婆娘們都笑起來。肆無忌憚的,不給面子的笑。

大家都不拿王寡婦當人。

王寡婦很生氣,板著一張豬肝色的臉,裝作沒聽見。

嚴錦事不關己,擠到貨郎擔子旁問:“有澡豆子嗎?”

一直處於呆懵狀態的貨郎猛然一回神,羞紅了臉說:“有,有!澡豆,香胰子,皂角粉兒都有。”

“有刷牙齒的嗎?”

“牙擦子,牙粉也有。都要不?”

“多少錢?”

“十文。”

嚴錦點點頭,又看上了針線包,繡繃子,布巾子,鞋面兒……目不暇接。只覺啥都該往家中買。

一干婦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沉靜如畫的側顏上,靜靜地痴了。

各自心中落下一種“人比人氣死人”的嘆息。

離此不到五十步的村口,恰好有個茶寮,連著村莊與官道。裡面喝茶的糙漢子們都把脖子伸得好長,一個個的眼珠子飛出了眼眶。

“比李燕妮還白哩。”

“瞎說,沒李燕妮白。”

“白是白,屁股太小了。”

“不小。不肥也不瘦!都像你家婆娘那張磨盤大屁股,拿來當桌子吃飯呢是吧!”

有男子大聲朝這裡嚷嚷,“王寡婦走遠點吧,你跟人家站一塊兒,像染色的烏雞啦,臉咋那麼黑!”

“我呸!沒你屁股眼兒裡的毛黑吧!”

她顯然沒一點罵人的水平。拿自己的臉跟人家屁股裡的毛相比,刺不痛別人,先自辱三分。

四周男女笑得前俯後仰。

王寡婦氣得臉都漲紫了。仇恨地瞪了瞪嚴錦,憤世地說:“不買了,不買了,半天只做漂亮小媳婦的生意,我們寡婦人家識相點滾吧。”

她尖酸地說完,真的甩著帕子滾了。

“去去去!”長貴娘驅逐野狗似的,衝她背後啐著。

那獨自一人的水紅身影頗有點可憐地遠去了。就像被放逐了一樣,消失在鄉村小道上。

嚴錦知道,對於別人的可恨與可憐,她再嗟嘆也沒用的。

還是自己挑東西吧。但凡搭訕問話的,都被她用含羞的微笑對付了過去。人文文靜靜的,花起錢來卻一點不文靜。半晌功夫,半吊錢沒了,兜羅了一大包,喜滋滋地家去了。

身後的婆娘們真替她擔憂:“買那麼多,阿泰要收拾她了!”

“人是挺水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