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亮得銀光湛湛,晶瑩得快要破碎了。
嚴錦仰頭望著他的輪廓,半晌沉默著。
不知哪兒來的膽子,輕輕地問,“哥,你是人類嗎?”
他冰冷地說,“不知道。”
沉默。
氣氛靜悄悄的,失去了該有的血腥與緊繃。
霧氣讓人如置仙境。心變得空靈,聲音也變得空靈。
一切都無邪起來,絲毫雜質也沒有。
彼此彷彿成了小孩子。沒有欲,沒有恐懼。只剩兩顆心之間充滿新奇的矚望。
她無話可說了似的,指著南面不遠處問:“那邊飄來飄去的是啥?”
“鬼火。”
“咦,那兒有墳地麼?”
“有。”
“怪不得人家都不住這兒。”
“又怕了?”
她伏在他的寬肩上打了個哈欠。“不怕。你比鬼兇多了。”
*
偷聽的三人一無所獲,鬼鬼祟祟地下了坡。
到了河邊,聊了一通不堪入耳的下作話,往遠處行去了。
阿泰抱著她上了岸。用乾淨的外衣將她包起來,仍然夾在胳肢窩裡回家了。
嚴錦的睏意被折騰得一乾二淨。兩手一垂,腦袋一耷。裝屍體以示抗議。
他悶笑了一聲,毫無同情心地繼續前行。
到了家,她幾乎得了腦震盪。
房間裡的氣味更是嗆得她腦門子疼。
她坐在黑暗中,殷切地提議:“快用內功把頭髮烘乾吧?”
一個乾脆的回答拋了過來:“不會。”
蒲扇似的大掌摁住了她。
嚴錦吃了一驚。
以為是將來時的事,猝不及防成了現在進行時!
於是,一場比生子還痛苦的過程在黑暗中開始了……
屋內響起了殺豬似的叫聲……
最終,虧她靈機一動,嘗試著吞噬“綠光”,才算緩解了被屠宰的痛楚。
作者有話要說: 阿塔:“不羞恥嗎?夜河共浴,誰都不可能那麼自然吧。”
嚴錦:“我沒有羞恥心。”
阿泰:“我總不能輸給女人。”
第4章 主婦
來自叢林的“綠光”是一種強大又純粹的能量。對人有治癒、撫慰的奇效。
只是沒過多久,嚴錦發現這個神話般的金手指並非是獨屬於她的:
當二人結合時,它就像洩閘的洪水一樣,自她體中迅速流失而去了。她成了一個輸液的瓶兒,被他抽取一空。
阿泰注意到時,震驚地“噢”了一聲,靜止了半天不敢動……
“抱歉……”他破天荒地說。
兇惡的面具好似掉了,露出一抹冷峻的斯文。
“不必抱歉。這是你的造化。二十兩買到無價寶啊。”
“……還能繼續嗎?”
“如果我說能,以後可以讓我騎頭上作威作福嗎?”
他掐掐她的腮幫子,用懲罰的語氣說,“就知你野心不小。門兒都沒有。”
“啊……騎脖子也行……”
“廢話多。”
……
靈氣散去還復來。
事後的休息就是一場深度回血的過程。
她的體內形成了一種軟綿綿的慵懶,一種舒服的倦怠,使她陷入了徹夜的甜眠。
清晨醒來時,人又生龍活虎了。全身部件都像新的。
心情也很不錯,沒有一絲陰霾…………她天生達觀,又是“付出型”人格,性子一貫灑脫自在,並不覺得吃了虧。
她穿著裡衣,披著頭髮,安靜地坐在床上。一邊玩手指,一邊思索如何打掃這間“鮑魚之肆”。
體格驚人的大塊頭從床頭橫到床尾,像擱淺在海灘的大鯊魚,個頭不到一米六五的自己,居然沒有死在他床上,這簡直算一場奇蹟。
不,是神蹟。
咦,好像聽不到他的呼吸!
她聽了一會,猶猶豫豫伸出手,探他的鼻息。
男人毫無預兆睜了眼,吃不消地諷刺道:“喂,愚蠢也該適可而止吧。”
她嘻嘻地收回手,臉上笑容盛開來:“醒啦,早上好啊!”
阿泰接著她的目光,靜靜對視了片刻。微不可見撇了一下嘴角。
一夜夫妻百日恩。相視間,有了許多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