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寧怕這位大娘再揪著這個問題不放,隨口搪塞道:“是啊,當年父母在時,就替我們定下了。如今,正是去那裡完婚呢。”
老嫗想來她一個姑娘家,方才說是親戚,自然是害臊不便直說的意思,也便信下了。卻仍舊有些放心不下,過了會,又道:“現如今,因隔得遠,悔婚的也不在少數,大娘我都見過。孩子,你可有什麼信物,更知道那孩子的底細嗎?”
宇文寧頓了頓,只好繼續編謊,“知道,他叫單雄信,年歲長我三兩歲吧,最是重信義,悔婚之事可不會做,這不,信物在這呢。”宇文寧順手從懷裡掏出那祥龍玉環遞給那大娘,好讓她徹底放心,“玉環,環者,還也,就是盼著我快快去呢。”
老嫗村野之人,自然不辨那玉環的好壞,更不識那篆刻的雲海翔龍只有皇家才可用,只當是普通的物事,看了看,便遞還給宇文寧,“這樣倒是教人放心了。”
宇文寧微微一笑,繼續忙碌。
宇文寧隨口胡謅的幾句話,卻隨著菜香穿過窗欞,飄入了羅成耳中,羅成拄著長槍做手杖,正立在院中眺望著遠處莽莽的山林,忽然像是被兜頭澆下一瓢冷水,渾身冰冷。他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廚屋中那個忙碌的身影,心卻一點點沉下去,愈發酸澀難耐。
不知過了多久,宇文寧做好飯菜出來,羅成仍舊站在院中,夜色幽暗,也看不清他神色。
“羅成,你怎麼站在這裡?”宇文寧輕盈的跑上去,脫口而出,問過之後便暗罵自己笨,他站在院子裡,望著陰山方向,自然是在眺望同伴,宇文寧不禁更替他擔憂,挽著他胳膊輕輕搖了搖,“羅成,冷麼?進屋吧,我做了幾道菜,你來嚐嚐好不好吃。”
羅成不動聲色的抽出了胳膊,似乎這時才回過神來,淡然一笑,“寧兒,老伯打酒還未回來,我去看一下。”說罷撐著長槍,一瘸一拐出了院子。
他要去看未歸的老伯也合情合理,宇文寧卻驀地升起一股莫名的憂傷,胸口酸酸的,又堵得慌,站在那裡,再難移步。他是因為擔心羅春他們才這樣的,只要他們回來了,他就會好的,就不再冷落自己。宇文寧安慰著自己,又站了會,踏著雪追了出去,“羅成,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第12章
荏苒時光,不覺羅成與宇文寧兩個已在小寨子裡蹉跎了月餘。
一則羅成腳傷未愈不便趕路,寨子裡鄉親更不放他走,二則羅成也想留下等羅春幾人的訊息,故而一再滯留。
這幾日天氣晴暖,雪早已化盡了,羅成自覺腳傷已好,早起幫老伯去河裡挑水。
宇文寧似醒未醒時,聽見開門聲,趴在窗縫裡看是羅成,也忙穿了衣服跳下炕,躡手躡腳跟了出去。
出院門,一路向西走,約摸一里多地便有一條河,是山上流下的泉水在山腳彙集形成。
時候尚早,東方剛顯出魚肚白,朦朧的光暈籠罩著大地,枝頭一聲鳥鳴,更顯得天地悠悠。
這些日子羅成仍是心事重重,宇文寧每日察言觀色,想盡法子哄他開心。宇文寧前些日子聽說近日有集市,好些客商攜帶新鮮的物品來販賣,她自己想去看看熱鬧,也想讓羅成去散散心。
小路上並沒有人,宇文寧氣喘吁吁的跟來,隔著老遠距離,羅成已覺察到了,擱下扁擔站在道旁等她。
“羅成,今天是集日,我們待會去瞧瞧吧。”宇文寧軟語央告。
羅成淡淡道:“也好,趁著往來人多,順便打聽下羅春他們訊息。”
宇文寧心裡霎時酸酸的,不覺便暗暗嘆了口氣,他總是放不下他兄弟,若是有一天我離了他去,他會不會也這樣念著我呢?她暢想一忽,轉念又道,穿越千年,我就是來找他的,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他!
集市在一片曠野上開放。
漠漠黃土,連綿山壑,商販帶著貨物從遠處匯聚而來,在新鮮的貨品點綴下,這片荒蕪的土地竟然也有了些許繁榮。
“餛飩,餛飩……”清亮而又帶著喜悅的女音在集市口叫賣,白花花的蒸汽裹挾著誘人的香味飄蕩在空氣中,俘獲每一個過路人的嗅覺。三五成群的人聚攏過去,孩子墊著腳尖朝鍋裡去望,可是大鐵鍋裡雲蒸霧繞白茫茫的一片,那裡又看得清?
“大叔,要吃餛飩嗎?”熱情洋溢的詢問,女孩不過十三四歲,臉蛋凍得紅撲撲的,挽著袖子,見人便笑,透著股子麻利和氣勁。
女孩身後一個頭發斑白的老丈佝僂著背還在包餛飩,臉上的褶子裡反射著朝陽的光輝,在圍觀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