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箭堪堪擦著宇文寧鬢角飛過,宇文寧驚魂甫定,撫著心口道:“好險,他們來的倒快。”
單雄信抬眼望去,見遠處一個黑影一閃,便沒入了竹林中,“如此順流而下太明顯了,只是可惜了這新紮的筏子。”
宇文寧瞟了眼岸左的杉樹林,回望單雄信一眼,兩人心照不宣,齊齊起身,她攙著單雄信躍到岸上,向林子走去。只是早春時節,木葉未發,古木莽林,並非匿身之所。
宇文寧扶著單雄信快步走入林中,不過一小段路,單雄信已是滿頭大汗,腰間傷處滲出的血水更是滴滴答答流下。
宇文寧皺了皺眉,“你傷的太重,我們不能再走了。”
單雄通道:“這裡太危險了。”他撕掉一截袍子,在腰間緊緊纏了兩圈,“走吧。”
☆、第33章
山裡的夜晚總是來的很快,不覺林中已是一片幽暗,一路上兩人盡揀偏僻處走,說來奇怪,追殺他們的敵人自那一擊不得後,便再沒有出現。
“休息一會吧。”林間藤木盤根錯節,十分難行,宇文寧又餓又累,兩條腿灌了鉛似的沉重,單雄信身上有傷,支撐了這麼久卻一聲不吭,她不禁對他生出幾分敬佩。
單雄信點了點頭,撐著腰緩緩坐下。
月色透過層林撒在林間,周圍瀰漫著清幽冷冽之氣,宇文寧恍惚覺得,彷彿又回到了被突厥兵追擊的那個夜晚,一時有些悵然。
“想什麼呢?”
“沒,沒什麼,你,你傷口還痛的厲害嗎?”宇文寧有些支吾。
月色下,單雄信臉色灰白,顯然是失血過多,“無妨,你累了先睡一會吧。”
宇文寧搖搖頭,“我不困,還是你休息一下吧。”
單雄信低頭看了眼腰間的傷處,笑了笑,“我是想睡睡不著,好了,你趕緊休息,省得敵人來時拖我的後腿。”
宇文寧聽他不屑的語氣,急道:“誰拖你後腿了。”忽見單雄信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道他傷口痛的厲害,還顧念著想叫自己休息一會,心中一軟,輕聲道:“我真的不困,只是你的傷,這山裡想必有不少藥材,只是現在天黑了不好找,可是捱到明日……”她皺了皺眉,憂心忡忡的望著單雄信。
“一時半會還死不了,苦難總會過去的。”單雄信含笑寬慰她,笑的卻甚是勉強。
“是啊,苦難總會過去的。”宇文寧重複了一遍,小時候父母去世了,她與哥哥相依為命,缺衣少食,被別的孩子欺負,總是拿這句話互相鼓勵,就在不久前,羅成爽約,她絕望,傷心,也是一遍遍這樣安慰自己。她默默出了會神,莞爾道:“想不到這句話會從你口裡說出來。”
“那你以為我會說什麼?”
“你出身不俗,桀驁張揚,又背經叛道,從小錦衣玉食,可不像過過苦日子的人。”
單雄信沉默片刻,哂笑一聲,竟沒有反駁。
次日宇文寧醒來時,發現單雄信正坐在一旁包裹傷口,而她腳邊,放著食物與清水。
單雄信麻利的塗了金瘡藥,裹好紗布,將餘下的藥收入懷中,瞟了宇文寧一眼,“別看了,我也不知道這些東西那來的,趕緊吃吧,吃飽了好下山。”
他眸子裡一片澄明,看來是真的不知,宇文寧凝了他一瞬,不由想起了與他極相像的那雙鳳目,心急跳了兩下,忙忙移開目光。
一時,宇文寧吃好了,單雄信便站起身,繼續前行。
林子越來越密,路也越來越難走,有時候看似已無路可走,前面是懸崖峭壁,可是轉個彎,或者翻過個小山頭,就會出現新的路,總是驚喜不斷。
日暮的時候,兩人走出了大山,宇文寧吁了口氣,滿臉疲容卻依舊難掩驚喜,“終於走出大山了。”
單雄信眼中也有笑意,“是啊。”他遠眺了一會,又道:“那傷藥效果很好,我已不需要再休息了,你想好要去那裡了嗎?下了山我再送你一程,也好——別過。”他頓了一下才吐出最後那兩個字,說完便望著宇文寧。
路上單雄信問過她接下來的打算,宇文寧說等他傷好了再說罷,她也正好想一下。
此刻單雄信目光咄咄的追問,宇文寧猶豫難決,刻意迴避著他的目光。
在他心中,她到底算什麼呢?值得去找嗎?她從小因為失去過多,便吝於付出,即便是要付出,也要籌劃算計,當初好不容易決定不顧一切的敞開心扉,卻……此刻,或許休息一段時間,才能鼓起勇氣吧,宇文寧盯了單雄信一眼,兇巴巴的道:“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