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少這裡伙食不壞,雅各想。
角鬥士的食物都是高熱量的泥狀物,他不記得自己上次吃真正的食物是什麼時候。鹹鮮的烤肉與切成薄片的爽口蔬菜刺激著雅各的味蕾,另一種濃稠的湯羹香味撲鼻,他用勺子颳得碗吱吱響,維持著最後的尊嚴沒去舔碗底。
雅各的胃因為回憶咕咕叫起來,他站起來,推開門,走廊裡一個人都沒有。
這可真稀奇,所有角鬥士的房間都在這條走廊上,他還以為推開門會看到一些全副武裝計程車兵呢。走廊的燈讓地下明亮如地上,周圍空空如也,既沒有士兵也沒有鐵柵欄,防衛鬆懈得不可思議。這裡的主人在想什麼?
雅各關上門,回頭看了眼門,記住門上畫的符號。他一路向前走去,轉過一個拐角,兩個人坐在臺子後面說著什麼,看見他便抬起了頭。
“你醒啦!”栗色頭髮的女人說,一對兔子耳朵豎在她頭頂上。
那兩個全都是女性獸人,雅各不知該作何反應,她們倒顯得十分訓練有素。一個人給他了一個木牌,告訴他可以憑這個領取食物;另一個人指向身後的平面圖,告訴他什麼符號代表什麼房間等等。雅各抬頭看向那張巨大的地圖,目光停留在一個地方。
“出口?”他指著那裡問:“這是到地面上的路?”
“是的。”兔耳朵笑道。
“我們還可以出去?”雅各問。
“需要先去辦身份證。”羊角的姑娘熱心地說,“往這條路走,一直走到底,透過身份資訊登記和相關法規測試,等工匠打造好你的身份證件,你就可以出去了。”
“法規測試?”
“很簡單的!到了地方後會有人教。”她們說,“基本上記住別傷害他人的人身和財產安全,別破壞公物就行了。”
“就這樣?”
兩個姑娘看著他,看上去有些茫然,彷彿在問“不然還有什麼”。雅各拿著他的餐牌站在原處,皺眉看著她們,直到她們不確定地對視了一眼,說:“等一下哦!”
她們背過身去,頭湊在一起,把一張記著歪歪扭扭筆記的紙條扒拉出來,掰著手指數了數。兩人竊竊私語了一分鐘,等再轉過頭來,看上去確定了不少。“沒別的了!”兔耳朵說。“遇到問題你可以再來找我們!”
她們背過身去這段時間足夠雅各殺她們十次,倘若這就是他們的守衛,這地方的主人一定腦子進水。
雅各一頭霧水地去了食堂,沿途有畫著刀叉的巨大路牌。早餐內容不同卻一樣美味,時間還早,食堂裡幾乎沒人。他又遇見了昨晚的尖耳朵醫生(那種耳朵到底是什麼種類?),那個能用擀麵杖敲昏角鬥士的醫生笑著跟雅各打招呼,塞給他一杯飲料。他小心翼翼地伸出舌頭舔了一舔,味道相當奇妙。
陸續有人來到食堂裡,視窗有人快速地給拿著餐牌的人舀粥,另一邊則是可以自己動手拿食物的自助餐。雅各試著拿了一塊麵包,沒有人喝止他。這個點的大部分人都顯得睡眼朦朧,人類在他身邊來來去去,有人對他的耳朵看了幾眼,卻沒有更進一步的反應。一個眼睛快閉上的矮個子差點撞到他身上,雅各拉住對方的衣領讓她站直時,那個人甚至跟他道謝。
這裡太奇怪了,雅各說不出來,但是太奇怪了。昨天以前他們絕大多數時間都在監視之下,剩餘的時間全部被規劃好,與屠宰場待宰的雞鴨沒有差別;昨天他們還在為起義努力,隨時準備好殺人或為人所殺。然後今天,砰,他就像掉進了另一個世界裡,什麼都變得截然不同。沒有惡意的目光,沒有人規定他該怎麼做,他沒有固定的活動區域,也沒有規定要做的事情,這感覺……空蕩蕩的,倒不是說他會覺得討厭。
他在這奇妙的食堂裡站了一會兒,繼續走向那個辦證件的房間。雅各中途向人問了路,只為了知道對方會有什麼反應。沒什麼反應,那個人只是普通地指了路而已。他來到了該去的地點,工作人員詢問他一些問題,蓋章,寫東西,問他今後有何打算。
雅各有什麼打算?真是個好問題。自從成為角鬥士來,他的全部打算便是活過明天。為什麼要問他?難道不是他問這些人今後對他有何打算嗎?工作人員在他呆滯的表情下繼續補充說明,告訴他,學習完這裡的常識和法規後,他可以選擇去軍隊、學校或工廠等等等等。“職業規劃諮詢不在這個視窗。”桌子對面的人類說。
他說得如此坦然篤定,以至於雅各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弄錯了什麼事情。上學?認真的?“我是個角鬥士。”他提醒道,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