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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被上頭的‘自己人’拋棄時沒有乘火打劫,甚至在這種時候,願意與我們交易糧食。”

下面傳來了嗡嗡的聲音,上尉任由這聲音響了一會兒,才抬手讓大家安靜。

“我知道,我們當中有很多人討厭這些異種,不願與他們合作。”哈利特放低了聲音,“我也一樣,我是埃瑞安軍校的畢業生,我比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更知道要怎麼對待異種,把埃瑞安所有遭受異種攻擊的歷史背得滾瓜爛熟。我不願意與異種為伍,我也害怕,要是北方知道了我允許異種進入軍營治療傷兵,我會被當做人類叛徒嗎?我的妻子和兒子會不會被當做賣國者的家屬?但是,士兵們,我要因為這個理由放棄我們的戰友嗎?”

他的聲音驀然抬高,像頭獅子在怒吼:“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並肩作戰的戰友死去,就為一個名聲?我怎麼能等著大家捱餓致死,就為一個根本不存在的賣國罪行?我們補給只能再吃兩天,在那以後怎麼辦?我們要去搶奪這裡居民僅剩的食物,在他們的田地再也無法產出,在我們被上級欺騙於是毀掉了他們賴以謀生的森林的時候?!然後呢?我們成為可悲的劫掠者,掠奪本該保護的人,在他們活活餓死後吃掉他們的屍體,像蒼蠅臭蟲那樣彼此殺戮,苟且偷生,最後作為可悲的食屍鬼在這裡餓死——是的!看看周圍吧!因為上頭給的那種東西,這裡的大地再也長不出糧食了!諸位,你們想這樣去死嗎?”

他的描述激起七零八落的幾聲“不”,大多數人沒有回答,多半是被這種未來嚇住了。

“我做不到。”上尉的嗓音有點顫抖,“那些人可以為一個名聲把我們關在這裡等死,可我他媽不能看著大家去死!我們自己有眼睛,自己有耳朵,我們很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犯下出賣人類的罪行。我們有嗎?看看我們身上對抗活死人留下的傷疤,看看那些剛恢復的人憔悴的臉,告訴我,士兵們,我們這是在通敵賣國嗎?!”

“不是!”

這一次,軍人們齊聲吼了出來。

“對,我們沒有!”上尉喊道,“在我們與死人浴血奮戰保護身後的城市的時候,那些給了我們產生活死人的武器的人在哪裡?當我們用血肉之軀承受著那種可怕武器的後果,在生死線上掙扎,在每一個夜晚被噩夢驚醒,那些動動嘴皮子就能詆譭我們、就能決定放棄我們性命的人在哪裡?他們躲在安全的地方,構造著自己想象的敵人,對我們的一切都一無所知!在我們死去的那一刻,各種捏造的汙名就會被他們按在我們身上,我們的犧牲就是為了這群傻逼升官發財嗎?”

“不是!!”士兵們怒吼道。

“我們必須活下來,去打那些傻逼的臉,去見還在等我們的人,而不是成為一個陣亡數字。”上尉嘶啞地說,他的嗓子已經破音,“所以我們會和那些異種和平相處,與他們交易,就像與另一個人類城市交易。”

“為什麼我們不能殺了他們?”有人激烈地說。

“好吧。就算你打算在面對北方準備弄死我們的大量軍隊時,先和能成為同盟的、什麼邪惡之事也沒做的群落自相殘殺一番,就因為他們長了你他媽看不順眼的一雙耳朵。就算你打算冒那個風險,覺得殺光他們之後還可以從他們的屍體裡找出消除地面汙染和製造糧食的辦法。”哈利特疲憊地說,“還記得那些骷髏兵嗎?對,還有乾屍,我們的武器造的孽,把我們攆得到處跑的玩意,他們當中有人可以控制這些東西。”

下面傳來抽氣的聲音。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我也會讓大家知道。”上尉說,“我已經盡我所能,讓我們有機會回家,讓我們能在崗位上戰鬥到最後一刻。如果與這些異種合作是該下深淵的罪過……那也是我的主意,與你們無關。”

軍營中一片死寂,而後嘈雜起來,開始有人言辭激烈地反駁起上尉的自咎。當上尉再一次抬起頭,掃視著一張張激動的臉,他知道,至少現在,他成功了。

第二天,告示貼了出來,被遺棄的東南角居民很快知道了自己的命運。資訊層層遞減,上尉告訴軍隊的部分再經過切割,變成了此地民眾知道的版本——不過,關於北方哨卡和上頭的邪惡武器這事相當詳細,一刀未裁。

已經穩定下來的軍隊在每個公告欄旁邊維持秩序,這些初步構築起堅定信念計程車兵比以往更多了一份責任感,他們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家人和此地的居民。塔砂得說,哈利特上尉是個不錯的演說家,轉移仇恨向來是最容易讓人團結的方式。就算“異種必須死”的主流輿論由來已久,縹緲無影的歷史遇見了眼前的吃飯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