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似乎沒太明白:“什麼?”
夜色濃重,星辰漫天,淡薄的雲層拂過圓月,禁區公路在此刻顯得很別緻。厚厚荒草立在兩旁,錯眼看去就像很多人湧在那裡,叢中有蛐蛐的叫聲點綴著,在安靜中勾勒出一種別樣的熱鬧。
直線距離兩裡外的神社中,百目鬼的屍體早已化灰消散,近幾天每天都打架的白|粉婆婆和發鬼打得累了,各自縮在牆角不吭氣。化回原本體型的河童悲傷地坐在外面的大樹下,對著被燒死的兩個同伴的墳頭碎碎念著些有的沒的。天井下坐在天井邊,天邪鬼躺在書櫃上,土蜘蛛在房頂角落處織了張新的大網,靜靜地睡著。
一樓的側間裡,年輕的陰陽師冷著臉給手腕上的劍傷換藥,陣陣傳來的疼痛令他一次次地倒抽涼氣。
宮川晉肩頭被他刺穿了一劍,此時只會比他更不好過,這次是他贏了。
他這樣想著,那疼痛好像突然間變得不重要了。他輕一咬牙,單手將紗布紮緊掖好,又繼續悶頭看寫字檯上的書。
書上講的是中國的龍之九子,他堅信自己一定能找到什麼辦法打敗他們。
窗外忽地劃過一陣陰風,聲音嗚嗚的,乍聽上去很像女人在哭,像一個女人積攢已久的委屈穿越千年時光擊蕩至眼前,宮川涼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啪!”一扇窗子被吹開了,彈進來撞得一響。
洶湧而至的陰氣令宮川涼眉頭一豎。
他將手握在劍柄上,靜靜盯了那扇窗子一會兒,卻沒有任何東西進來。
漸漸的,風停了,陰氣也淡了。窗外只餘巡邏人員整齊的腳步聲,反襯著夜色下的寂靜,沒有任何異常。
宮川涼屏息又觀察了片刻,起身去關窗。離開桌子前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將劍拿在了手裡。
從寫字檯到窗戶不過七八步,神社裡暖黃的燈火將這段距離照得十分明亮。他的手很快扶到了窗框……
突然疾風又起!一切光火驟然熄滅!
宮川涼下意識裡悚然向室內一掃,只消半秒就又定住神,凌然看回窗外,近在咫尺的畫面卻令他周身汗毛倒立!
——女人煞白如紙的臉上陰氣上湧,一股清淺的黑色如紗般從她的和服衣領裡向上蔓延,將她發白的面孔襯得更白、紅菱般的嘴唇襯得更紅!
“何方妖孽!”宮川涼怒喝著一劍刺出,那道鬼影卻倏然化作塵土席捲飛開,頃刻間銷聲匿跡。
幾秒之後,他身後響起女人輕而細的笑聲,令他頓時一背的冷汗。
“來人!”宮川涼向外大喝的同時霍然回身再度揮劍刺出,陰陽師日日以符水擦拭的利劍卻對眼前女妖造不成半分傷害。女妖在黑暗中朗聲而笑,如清風般悠閒地盤上房梁,夾帶著奈良時期古老日語詞彙的語句從笑意中森然而出:“喊啊。上一個破我結界的,還是安倍晴明大人呢。”
“你……”宮川涼警惕地退後半步,將劍護在胸前,“你究竟是誰!”
對方嫣然笑說:“來你這兒收拾些麻煩。”
漆黑中,宮川涼目光凌厲到逼出清晰寒光,他乾脆利落地將符咒抽出一擲:“急急如律令!”
唰然間白光耀眼,神社各處沉睡的妖物立即醒來。幾個天邪鬼同時衝向文車妖妃,天井下也從天井裡森然探頭,嶙峋的手臂直衝向她!
文車妖妃微微笑著,在天邪鬼近在眼前的剎那面色陡然轉青,一股極怨之氣從周身溢位,天邪鬼不及閃避,在宮川涼驚愕的目光中轉瞬化作灰燼。
下一秒,文車妖妃濃妝豔抹、珠翠滿髻的頭顱咔嚓一擰,旋轉180度直勾勾看向從天井處倒掛探下的天井下。
可憐那天井下也是個長相可怖出場方式也素來充滿驚悚效果的狠妖,此時愣在一瞬間被嚇得渾身一僵,險些直接從天井裡跌下。
文車妖妃一張泛青的臉上怨氣未退,頭上奈良風格分明的珠釵一根一根、一根一根地憑空拔出幾寸,懸在半空中,將她的長髮盡數散下。
那頭髮黑且濃密,在她背後慢慢地飄著。在她的笑容中,慢慢地飄向被嚇呆的天井下。
天井下一片茫然,待得反應過來時為時已晚,只聽“唔——”的一聲痛苦低吟,妖妃長髮中青煙冒氣,片刻後鬆開,哪裡還有天井下的痕跡。
“哎,今天忘了帶梳子呢。”她悠悠地嘆了口氣,用手一下一下地梳理起長髮。
宮川涼喉中噎住,一步步地向後退。
她似乎完全不知他要幹什麼,又或完全不在意他要幹什麼。總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