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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蕭少卿低頭苦笑,輕道:“太后說,郡主與我一同北上,我也要與她一同回來。”

沈太后冷冷一笑:“那為何獨留她在洛都?她可是你的未婚妻子,你就這般放心?”

蕭少卿揚眸看著沈太后,忽地撩袍跪下,言詞清晰道:“少卿斗膽,求太后一事。”

沈太后皺眉:“何事?”

“請太后取消少卿與郡主的婚事。”

“荒唐!”沈太后厲聲一喝,驀地坐直身,揚起手臂指著蕭少卿時,長袖捲過塌前案上的玉杯,杯子落地,砰地碎裂。

“你要退親?”沈太后怒道,“這是想置夭紹於何地?簡直混帳!”

滿殿侍女聞聲顫微,皆撲通跪下。

舜華想要上前勸慰,卻生平第一次不知該如何開口。

殿中諸人摒息,靜得落針可聞。許久,蕭少卿才緩緩嘆道:“太后,此事可昭告天下,是我蕭少卿有負郡主……”

“住口!”沈太后恨聲打斷他的話,來回在殿中疾步行走,未梳成髻的髮絲飄揚在風中,隱約露出銀灰之色。

她站在視窗,望著天空,輕輕嘆息道:“哀家何嘗不明白,此事是她負你,非你負她……”她轉過身,望著跪在殿中的蕭少卿,沉思半響不語。

“太后勿憂,”舜華拿過披風,系至沈太后身上,“小兒女的事,還是由他們自己解決吧。長輩插了手,若他們將來不幸福,必還得怨我們。”

沈太后搖頭,低聲喃喃道:“年少心性,年少心性……丫頭啊丫頭,將來後悔的怕還會是你啊。”

冬風徐徐吹入,頃刻便侵上了心頭,讓她渾身皆涼,無限疲憊――

到現在又如何呢?即便看得再準,為她想得再多,卻也是鞭長莫及。等她受了傷害再回來,自己還有力氣抱著她為她撫平傷口麼?那兩個身世如此複雜的男子,如何能給她安定和長久?怕只怕到頭來還似陵容的遺憾,年華早逝,空留悲傷。

“太后,”敬公公快步入殿,稟道,“百官於外又復叩首求虎符,趙諧割指寫了血書,讓奴拿來呈太后一閱。”

“血書?想反不成?”沈太后冷笑,拂袖轉身,“那就反吧!哀家倒要看看,誰的天命更長!”

永貞十二年臘月十二,入夜,沈太后先前微染的風寒之症忽然加重,陷入昏迷。雲濛夫人連夜入宮診治,皇帝蕭禎衣不解帶照料於榻側,整夜未眠。

次日下午沈太后仍未轉醒,蕭禎憂心忡忡地守在塌邊,正傷神時,許遠躡步踱入寢殿,於蕭禎耳畔低聲道:“陛下,丞相在外求見,豫州有急報。”

“出了何事?”

“殷桓十二日夜半時分趁急雨引水入豫州戈陽城,百姓防備不及,生靈塗炭。今日凌晨蕭子瑜將軍已與殷桓在戈陽城外交戰,戰報此刻才到宮中。”

“奸賊!”蕭禎壓低聲音怒吼了一句,轉身走出殿外。

“陛下,”等候在外的沈崢急步上前,將戰報遞出,道,“戈陽城毀於一旦,百姓傷亡慘重,朝廷須立即遣送衣糧,轉移殘餘百姓。”

“丞相與太傅商議行事便是,”蕭禎合起戰報,冷笑道,“先前檄文不過是迷魂湯,什麼月半奉天征伐,盡是障眼之法,此賊用心險惡,朕如今倒真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了。傳旨,封鎖殷妃的綾綺殿,將皇子少宣送上慧方寺,此戰不罷不得下山。”

沈崢應下離去。

百姓遭殃,蕭禎是焚心大怒。雖是寒冬,他卻覺身旁似有熊熊火堆在烤,炙熱襲心,周身裂痛。再想起自己年少時的荒唐糊塗,他額角頓時冷汗涔涔,湧起的慚愧錐心刻骨。若非之前的無端昏迷,若非殷桓的不臣之舉,自己還要在這樣的昏君路上渾渾噩噩行多遠呢?

在殿外迎風站了許久,蕭禎卻不見絲毫冷靜,竟是愈想愈煩躁。直待身後有侍女輕聲喚了句“陛下”,他方才自煩惱中回過神來。

“陛下,太后醒了。”侍女垂首道。

蕭禎一怔,忙大步返回寢殿。

榻上,沈太后翻身背朝向他,雙肩纖細,長髮微白。

“母后。”蕭禎上前低聲喚道。

沈太后閉目不語,揮了揮衣袖。一枚青銅虎印自袖間滑落,掉在蕭禎面前。

“母后?”蕭禎大驚,下跪在地,捧起虎符。

“去吧。”沈太后筋疲力盡道。

蕭禎心中無限苦澀,叩首三次,方手握虎符轉身離開。

從此之後,為君自強。

夜半時分,皇帝首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