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裡面的淡紫紗絹,慢慢展開。
紗絹上筆跡秀逸,言詞依舊輕快溫柔,少年一字字看過,隨著她的筆觸或微笑或蹙眉,一時恍如身臨靜水、面沐春風,頃刻平復了紛亂如麻的心事。
她在信中說起近日學的古曲,說起她師父新教的劍法,又說起有一日她和阿彥三人揹著長輩們偷偷溜上山賞月,因江左連日陰雨,山道溼滑,她不小心失足跌落,原本是小傷無礙,卻連累阿彥三人因此被責罰禁閉,俱是思過了整整一個月方才重見天日,而那段日子只她一人在家中養傷,無人陪伴玩鬧,亦覺好生無趣……
事無鉅細,她只管不急不徐地一一道來,雖有時因心中憤懣委屈不過,數落雲憬的驕傲、沈伊的淘氣,然不過是一句帶過,接下去又道雲憬義氣、沈伊寬容,字裡行間,仍是令人歡喜的通透無憂,那樣溫暖明亮的心境,正如同斜陽下脈脈流動的光暈,異樣地令人神往。
在信末,她筆鋒一轉,改了隨意,言詞鄭重地邀他明年南下東朝,並聲稱,她與阿彥已親自釀好了青梅酒待客酬宴,那酒也不再如前些年的苦澀難入口,清冽甘醇,甚至沈伊已忍不住偷喝了好幾壇。不過她又叫他放心,因為剩下的青梅酒只是為他留的,已被她藏在誰也不知道的秘密處。
她在最後寫道,“尚,自郗伯父前赴安風津與獨孤伯父隔江兵對,阿彥連日沉默,心事重重,想來你的憂慮亦是難解。信賴天公作美,連月來怒江夾岸雨水降落不絕,濤浪如洪,難以兵動。師父說,若無意外,烽煙糾葛須彌既散。明年你南下時,兩國戰事當已安定。夭紹侍琴備酒,殷殷盼望”。
“殷殷盼望……”少年念著這四個字,唇邊微揚。“夭、紹。”他慢慢回味著她的名字,口齒之間,已緩緩生出一縷連他自己也不能辨覺的繾綣。
這個女孩子,自己還從未見過呢,只是彼此之間,卻又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