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也沒說不告訴母妃,你急什麼?”甘然聽了,有點無精打采道,“母妃既然知道孤的行蹤,可曾說什麼?”
“這”劉公公頓了頓,見甘然看著自己,嘆了口氣道,“娘娘說,殿下的心思她曉得,卻無能為力,因此殿下這麼做她並不阻攔,還會幫著殿下遮掩一二,不過,娘娘也請殿下為自己、為娘娘想一想,在大雍,誰能拗得過太后去呢?殿下年少,自制之力難免差上一些,可是這件事情再繼續下去,怕是怕是要出大事的!”
甘然聽了,半晌沒有說話,很久才彷彿自語般道:“沒人能拗過太后麼”
他這句話聲音極輕,但劉公公和他同在車廂內,卻是聽得清楚,頓時目中精光一掠而過,流露出一絲不動聲色的滿意來。
翌日,楚王主動求見霍氏,霍貴妃自是讓人立刻迎了他進來,一個見面,霍貴妃便讓身邊人都退了下去,劈頭就把正要行禮的甘然痛斥了一番:“昨夜那麼大的雨,你竟也你這麼做,倒是惦記著那一位,可曾想過本宮為你在這深宮裡多麼擔心麼?”
甘然看著霍氏眼下的兩抹烏青,雖然曉得這不是生母,說起來還是她當初把自己從生母手裡搶了過來,但這些年來霍氏待他的好處也不是全然白費,到底動容道:“是兒臣不孝!”
“然兒!”雖然宮人都打發了出去,但霍貴妃還是不敢明著說什麼,只是悽然道,“我只有你一個兒子,你怎能這般不顧惜自己?而且,那已經不是你能想的了,知道麼?”霍氏自入宮起就是盛寵在身,即使中間出過一個櫻華夫人,但那位夫人起的快敗的更快,人到現在雖然沒進除華宮,可瓊桐宮這會兒比除華宮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雖然有嘉懿太后的不待見,但多年盛寵到底造就了霍氏靜默之中帶著矜持的氣度,這會兒不但形容悽然,而且措辭裡更是用出我來,顯得格外難過。
“母妃!”甘然張了張嘴,便聽霍貴妃苦笑著道:“罷了,你母妃也是少年時候過來的,這情不自禁四個字,母妃還不清楚嗎?可是我的兒,除了情不自禁,這天下還有許多其他的詞,比如說——事不可為!”
甘然沉默片刻,彷彿有些不死心的問道:“母妃,您可否為兒臣向父皇”
“你以為母妃沒提過?”霍貴妃深深嘆了口氣,“可是你父皇只說,會替你尋個良配,大雍也不是隻有一個蘇家,蘇家也不是隻有一個女兒!”
“兒臣知道了。”甘然垂下眼簾,片刻後,淡淡說了一句,又認真問了片刻霍氏的起居飲食,這才告退下去。
他走之後,照例隱在暗處靜聽的念夢進來,急得直跺腳:“娘娘,楚王殿下怎麼還存著讓您去替他求皇上的心思?這個模樣,可怎麼幫娘娘”見霍貴妃瞪了自己一眼,念夢這才把話嚥了下去,到底不甘心的問道,“咱們殿下也太心軟了!”
“你懂什麼,這孩子不心軟,本宮才不放心!本宮究竟不是他的親生母親!當初那個該殺的奴才早早的把甘然的身世透露了給他,加上前些年本宮還年輕,怎麼說也不相信自己傷了那次身後就真的再也”提到這件事,霍貴妃神色頓時黯然,怨毒的看了眼未央宮的方向,這才繼續道,“對他也疏忽過幾回,這不是親生的母子之間嫌隙就是這麼容易種下來,如今倒還沒什麼,然兒以後若只是做個藩王,本宮倒亦不必費心,只是若他真的要知道那韓佳麗雖然被貶成了佳麗,但現在可還好好的活在飛蘭苑!”
“娘娘,那韓氏不過是個佳麗罷了,若是礙事,不如”念夢話音未落,就聽霍貴妃冷然道:“不行!念夢你傻了麼?如今然兒已經曉得了他的身世,你別瞧他平時一個字也不提飛蘭苑,越是這樣,他心裡怕是越念著!韓氏不出事也就罷了,就算以後韓氏出了頭,因著本宮的養育之恩,他也未必會做什麼,但韓氏若有什麼不對,只怕這孩子第一個就想到了本宮頭上!”說著霍貴妃嘆了口氣,有點無可奈何道,“這也只怪那一位的手段太高,當初被她挑唆,本宮一氣之下把那個傳遞香囊的奴婢當著然兒的面打死!不但讓他病了一場,此後便不那麼敢與本宮親近!”
念夢不覺洩氣道:“殿下也真是,娘娘現在只有他一個養子,難道還會虧待他不成?再說娘娘的打算,對娘娘自己是自保,對殿下難道不是?不僅僅是自保,也是為了殿下好,娘娘這麼多年籌謀下來,連個挑明還要這麼迂迴曲折的,實在是委屈了。”
“進了這宮裡,就不要談什麼委屈。”霍貴妃卻是一臉恬淡,“何況,再大的委屈,看一看淑儀殿,本宮就覺得什麼都是值得的了。”
淑儀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