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處,即使不看夜明珠,也是光華灼灼,盛著珠冠的匣子裡鋪的是上好的雲錦,紫底織有祥雲飛鶴的圖案,單獨看上去富貴潤澤,可那珠冠放在裡面,價值千金的雲錦和麻布差不多,一點也不起眼。”懷真郡主卻詳細的說了起來,“不愧是門閥,這樣的珠冠,寧王府雖然置辦的起,可要趕在婚期前弄出來卻為難了。蘇氏,我從來沒想到,你的出身,其實不亞於我。”
蘇如繪面帶微笑的聽著,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走,這時候已經離德泰殿有一點距離,秋雨沙沙,想必除了身邊各自的貼身宮女外,不會有第五個人能夠聽到她們的話,她才淡淡開口道:“其實,在我們門閥眼裡,我的身份,恐怕比郡主還要高貴些。”
“我知道。”懷真郡主居然沒有生氣,而是坦然點了點頭,“前段時間,我代嫁的旨意下去後,母后與我說了許多門閥之事,你們這些簪纓千年的望族,鐘鳴鼎食,富貴綿延,歷數朝而不倒,底蘊豐厚,難以想象,甚至可以追索至於下古的那些接近聖人的先祖!因此你們雖然是臣,卻比君還要驕傲。母后說,當初她被賜婚給我父王,而不是其他門閥哪怕是旁支之子,曾經氣得大哭了一場。”
蘇如繪有點意外:“郡主和以前很有些不同了。”她心裡微微一動,聽懷真郡主的語氣,寧王后彷彿很贊同這件婚事。
想起之前甘然提過,寧王后原本看好的女婿是顧連城蘇如繪若有所思,寧王后的想法,看來和她的女兒並不一樣。不過這也難怪,那個看似嫻靜卻談笑之間不知道怎麼整治著寧王那些庶子庶女的王后,竟教匯出懷真這般刁蠻衝動的女兒,顯然是不打算讓她嫁得太複雜的。
蘇如繪雖然厭惡端木靜光,但現在也不能不承認,寧王后對女兒懷真是盡心盡力,甚至早早就有打算的,否則絕不會把懷真寵成這個模樣。
“不過,正因為如此,沒有一個皇室能夠容忍這樣的臣,你們即使行禮如儀,也帶著俯視之態”懷真接下來的話,讓蘇如繪確認了面前還是那個懷真郡主,她冷冰冰的說道,“所以你們不會有好下場的!終究有一天,你們這些所謂的門閥,會有敗落消亡之時,到那時候,你們才知道何謂君,何謂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以臣子之份,卻敢藐視天家威嚴!”
“興亡乃常事,這也沒什麼。”蘇如繪不以為然,並不把她的詛咒放在心上,“下古時聖賢之人層出不窮、諸侯上百、貴胄如雲,但傳承至今,門楣不黯者,不過西涼沈、江南宋、鳳州衛、東胡劉、錦繡端木與我青州蘇氏,郡主說我們驕傲,請問下古至今千餘年,連王朝都次第灰飛煙滅,我等門閥卻至今祭祀未絕,難道不該自矜麼?我從牙牙學語起,父親就抱我至祠堂外,指著裡面如林牌位為我講述先祖的榮光,寧國雖然國祚只有兩百餘年,但是郡主也該聽說過當初太祖麾下第一驍將的威名吧?前人烈事,至今想來依舊使人熱血沸騰”
她站住腳步,凝視著懷真:“我們門閥,有這個驕傲的資格!縱然他日天地變,門閥消亡,但後世子孫若有知其血脈出處,即使布衣荊杖,也將為此感到自豪與榮耀。”
“哼!”懷真無言以對,她的父親雖然是隆和帝長子,但過繼給了老寧王,當然就要從老寧王那裡算祖宗,寧國是開國異姓封國之一,第一代寧王就是雍太祖麾下第一驍將,名諱叫做莫彬蔚,這名字聽起來文氣十足,其人卻驍勇異常,當年雍太祖征伐天下時,不止一次身陷亂軍,眼看不測,都是莫彬蔚護駕殺出重圍,其人為將每戰必身先士卒,銳不可當,敵軍遇之,常有不戰而走之勢。
大雍定鼎後,太祖行功論賞,因其多次救駕,且征戰掠地眾多,欲為第一。但莫彬蔚以謀士、出身鳳州衛的衛詠新運籌帷幄方能決勝千里為名,固辭不受,後來太祖果然以衛詠新為首功,莫彬蔚列第二,因為衛氏本就有鳳州為基業,若再加封國,則衛詠新需與鳳州衛分家。
結果衛詠新寧願放棄藩王之份,也不肯與衛氏成兩支,所以太祖加鳳州周圍郡縣十二為其私邑,這也是直到前朝隆和時,文臣幾乎都與衛氏有關的起源。
而莫彬蔚因不肯居首功的緣故,太祖特意擇了寧國為其封國,寧國乃藩國中的上國,富庶秀美,莫彬蔚常年奉太祖征伐在外,疏於對子嗣的教導,所以後面的幾代寧王都十分平庸,甚至時常有嬉戲過度的彈劾傳到帝都,但看到莫彬蔚的份上,皇室對寧國一向寬容,幾十年前,越王叛亂,據說當時的寧王曾與其有書信往來,叛亂平息後,惟獨寧王只是受到斥責,而未被奪去封國,可見莫彬蔚對後人的遺澤之深。
懷真郡主雖然驕橫,但莫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