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如繪道:“哀家身子乏,卻把這事給忘了,幸虧你提起,既然這樣,那就叫眷兒隨你回玉堂殿裡用完膳再走吧,哀家會叫暖轎在外面等。”
“是。”蘇如繪應了,與丹朱等人一起披上氅衣,出了德泰殿,外面廊下寒風激面,幾人即使穿戴厚實,也不禁打個寒戰,張眷扶著芝芝的手,淡淡道:“承你想的周到了。”張眷身子弱於常人許多,這般冷天空著肚子跋涉回未央宮,就是蘇如繪也覺得受不了,她簡直要病上一場,所以話語裡倒是有幾分真心的感謝,但語氣依舊不太好。
蘇如繪卻曉得她並非針對自己,而是因為小霍氏的緣故,長泰廿六年那場到現在都說不清楚誰是誰非的墜湖,可以說是徹底改變了她的命運,並且是向不好的方向,張眷所失去的不僅僅是成為未來國母的機會,甚至還有自己的康健,當時太后的態度就是偏著了小霍氏,而今日,太后再次用實際證明,在小霍氏面前,張眷這個所謂的孃家人也不過如此,由不得她心裡不冷到底,連帶著對蘇如繪自然也沒什麼好語氣。
那邊周意兒聽到,忽然轉過頭來,冷笑道:“張家姐姐可別謝早了,誰知道這頓晚膳會吃出什麼下場呢?有些人在我那裡可是什麼都不沾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怕什麼,還是自己平時就做的多了,成了心病!”
蘇如繪也不理她,只對丹朱道:“天冷,我只帶著張家姐姐回玉堂殿去,你我就不請了,自回停芳園,記得太后的話,先喝熱熱的湯水暖了身子,再解裘衣。”
丹朱答應一聲,惟恐周意兒再說出叫大家尷尬的話來,匆忙帶著人先走了。
周意兒見蘇如繪無視自己,也覺得無趣,撇著嘴角故意踩重了步子離開。
張眷此刻才抬頭,似笑非笑道:“你和她從前不是關係極好的麼?怎麼如今變成這個樣子?”
“人總是要變的。”蘇如繪理所當然的說道,這話一出口,她兩道彎眉卻微微一蹙,心底一個聲音彷彿在吶喊:沒錯沒錯,人總是要變的,那麼自己如今的選擇,到底是對是錯?
她愣了一愣,自失一笑:太子甘霖,你種下的種子,到底還是生根發芽出來原來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開始不斷遲疑甚至懷疑起將來的結局了麼?
第二百九十八章 衛宋
蘇如繪暗自搖頭,把紛繁的念頭暫且拋開,對張眷道:“太后備了暖轎給你,你坐著先去玉堂殿吧,我隨後就走回去。”
張眷也不和她客氣,點頭叫人把暖轎抬過來,登了轎而去。
秀婉扶著蘇如繪踩著雪走著,低聲道:“小姐做什麼要請張家小姐去用飯?這位小姐素來就是病歪歪的,那周家小姐剛才又說了那樣的話,若張家小姐因為天冷自己病上了,沒得賴到小姐身上來。”
“不過一頓飯而已,再說張眷的身子六宮誰不看在眼裡?太醫也不是吃素的,她自己又不糊塗,若不是我的錯處,她要賴上我做什麼?”蘇如繪捧著手爐淡淡道。
秀婉道:“這大約當初剛進宮時,這張家小姐好幾回故意和小姐作對,奴婢總覺得她”她說到這裡偏了偏頭,才有點尷尬道,“是奴婢記差了,張家小姐和那位宋小姐比起來可好了許多,幸虧那宋小姐被趕出了宮,否則這七年還不知道要生出些什麼事情來。”
“張眷不過是驕傲一些。”蘇如繪輕聲道,白鷺刻意落後了幾步不去聽她們說話,秀婉卻用心聽她說著,“不過你說的那個宋小姐,開了春,可也在應選的秀女之列呢。”
“就算是秀女,從前有過被逐出宮的例子,如今也不過是做個樣兒。”秀婉這點上倒不糊塗,因此並不急,“又怎麼能和小姐比?小姐可是太后膝下養大的。”
“宋采蘩我是不懼她的,只不過明年開了春,事情極多,我也不耐煩有人利用她給我惹什麼麻煩。”蘇如繪道,“所以得想個法子替她免了這趟奔波。”
秀婉聽了,忙道:“那該怎麼辦?”
“這就是我留下張眷用飯的緣故了。”蘇如繪淡然一笑,附在她耳旁輕聲說了幾句,秀婉露出驚色,待要詢問,卻被蘇如繪搖頭止住:“不要多嘴,有什麼想問的,回頭再說,先給我把張眷招待好了。”
“奴婢省的。”秀婉忙持守心神,三人匆忙回到玉堂殿,裡面早已燒起熊熊炭火,浮水、飛鷗迎上來替她們解了裘衣,接過暖爐,蘇如繪見張眷已經在客座上坐著吃茶,擔心她身子太弱,故在遠處把寒氣散盡才走過去,在主位上坐下,瞥了眼她茶碗裡,道:“這是什麼?”
“是你平時喝的,剛才她們問我要喝什麼茶,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