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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擺出來時;大家都圍攏了一圈;尹氏見飯桌上豐盛的飯菜,忍不住直皺眉頭;既然殺了鴨子,何必又買骨頭熬湯?把鴨子分一半出來熬湯不就得了?既然買了豬骨頭;卻還花錢去買豬肝、粉腸?
這老三家的手裡真是太散漫了!
尹氏不想在這種喜慶的日子裡掃大家的興,便趁著周氏獨自在灶房時,逮著她好一通說教,最後才道:“你們自己當家了,我本就不該多說的;可是手裡拽著再多錢,也不該這麼花。”
周氏連連點頭,她殺一隻鴨子本來也不打算買骨頭了;不過後來考慮到一家大小都喜歡吃子姜燜鴨,乾脆就全部一道煮了,讓他們吃一頓好的。
只這豬肝、豬粉腸卻是田箏自己掏的錢,不過這個事周氏沒法對婆婆解釋,就只能自己承擔了。
尹氏見周氏回答的痛快,便懷疑她根本沒有聽進去過,只道:“你們是沒有經歷過大苦難的時代,當年饑荒引起動亂,多少人家活活餓死了。就是手裡握著銀錢也不一定買得到糧食。唉!回回跟你們說你們都是不能理解的”
偶爾,尹氏會跟孫子孫女們回憶那段難忘的歲月。
那還是尹氏四五歲之時發生的事,尹氏印象很深刻,自己有個剛出生不久的妹妹就是活活被餓死的。
一家子人行李都來不及收拾就匆匆躲在深山老林裡面,拔草根,嚼野菜等朝不保夕的日子過了有大半年。然後見形式沒那麼壞了,才敢回家找些糧食種子帶進深山種植。一直長到尹氏十一歲,天下太平了。家裡人才敢從深山搬回原來的村落。
所以造就了她那種啥食物都儘量節儉的性子。
打個比方,若是一家人需要煮一竹筒米,尹氏就能在下米時抓一把出來。稱了半斤肥豬肉,她醃製好後,每次做菜只放一兩片肥肉進去炒素菜,這半斤肉能吃半個月那麼久。
凡此種種,不一而足。也就是這孩子們長大了,能賺錢能幹活了,尹氏才放鬆了自己的繃緊的神經。
周氏深諳自家婆婆的性子,便由得她說了很多,也不敢反駁。
尹氏見自己說再多話,也得對方聽進去,放進心裡後還得照著做才行。這三兒媳婦除了有些縱容兒女外,其他行事都很有分寸,她基本是放心的。
便不再說了。
三房的伙食著實驚訝了一堆來幹活的人。一群粗糙漢子只顧著埋頭苦吃,嘴巴里不時連連讚歎幾句。
本來幫忙建房子包一餐飯,很多人做的也就是沒什麼油水的粗茶淡飯,對三房的大方舉動都很高興,心道就衝著這飯食,不要工錢白乾活都樂意。
在田老三一家人興高采烈的建房子時,鎮上最大的香料鋪泰康樓,大掌櫃與兩個副手正點著燭光連夜核對賬目。
泰和縣的泰康樓只是其中的一處分號,東家是一戶姓李的,總部設在金洲市,金州市轄區管轄了永和縣、永林縣、泰和縣及其他幾個縣鎮,因是丘陵地帶山路多,交通不便,故而經濟在整個大鳳朝來說,算不得繁榮。
每兩個月,各個分號的泰康樓大掌櫃就需要去金洲市總部把兩月的賬目收益交給東家,東家很少到這邊來,所以泰和縣的大掌櫃算是最高領導。
那掌櫃與之前田箏他們接觸過的王管事還有些七彎八拐的親戚關係,稱為黎掌櫃,是個五十歲上下的男子。
此刻,黎掌櫃核對了幾遍,還是覺得奇怪,便問:“今日香胰子的銷量怎的少了一百多塊?”
一百多塊香胰子的銷量算不得多少。可因為這是種消耗品,每月的量基本那個數,這突然之前少了,黎掌櫃做事向來謹慎,少不得要問問。
另外一副手除了王管事外,還有一位陳管事,他揉了下眼睛,確定道:“掌櫃的,這賬目您已經看過了,的確少了一百多塊罷。”
問題是陳管事首先發現的,黎掌櫃點點頭,就問道:“王管事你怎麼說?”
上兩個月前,黎掌櫃帶著陳管事去了趟金洲市,店裡的事物一概由王管事接手,要問出了什麼問題,他該是明白的。
王管事擦著額頭並不存在的汗珠,心裡十分忐忑,因這數額比較小,他真的還未發現過,好不容易能獨當一面了,不想又被抓了點小紕漏。
王管事道:“許是有些客官家裡囤積了一部分沒用完,於是不需再另外購置了。”他想來想去,也只能找到這個原因。
黎掌櫃哼了一聲,顯然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道:“王管事對外負責的份內事還當加強一下。”
王管事連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