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漓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輕聲又道:“玉石俱焚,就是她最終能為自己選擇的,最有尊嚴的死法!”
東方澤盯著蘇漓,許久都說不出一句話,殘酷的事實讓他頓時沉重得有些喘不過氣。不論她費盡心機為黎蘇翻案,到底是抱著何種目的。此刻,蘇漓所表現出的情感,絕對是真實的,彷彿連呼吸都帶著撕心的痛楚。如果不是感同身受的人,絕對不可能會有這樣的體會!這一剎那,他幾乎都要推翻自己的推斷,去相信黎蘇給她託夢的事實。
蘇漓眉目淒涼,眼中盛滿哀慟,她的手指,控制不住地輕顫,顯然在極力剋制情緒。
她極少會露出這樣脆弱無助的神情,東方澤的心,忽然莫名生疼,一種前所未有的憐惜之情,瞬時湧上心頭。他此刻很想將她攬進懷中,護著她,永遠再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永遠?他驀然驚覺,自己何時已經對她有了這樣的心思?他心一沉,頓時有一點點不安。
“你知道麼,一個有著強烈生存意念的人,卻被逼著在絕望的境地,做出這樣的決定,到底有多艱難?她堅持了那麼久,也沒能等到一個人來。因為上天,沒有給她別的選擇。”
蘇漓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轉頭直直地看著他道:“我知道,王爺對我說的話,心有疑慮,若在以前,我也不會相信這樣荒謬的事情。明玉郡主死後夜夜託夢於我,那慘象無一不真實地在我夢中出現,日復一日”
蘇漓喘了一口氣,又道:“郡主當真是含冤莫白,無處申訴,才會來求我相助,若沒有我再為她主持公道,天理何在?”
東方澤心底的疑慮,她很清楚,他這樣的人,又怎會輕易相信鬼神之說。因為,最難以解釋的事情已經發生在自己身上。勿論他信與不信,這一切都是無可推翻的事實,也不會讓他找到任何疑點。
東方澤深深地吐了口氣,瞬間恢復了理智,冷聲道:“明玉郡主的案子,的確疑點甚多,理應徹查!”
蘇漓目光一亮,“王爺之前也曾關心過郡主之事,可曾發現什麼線索?”
東方澤沉吟道:“據本王所知,當日明玉郡主在這江岸邊刻有遺言!”
蘇漓一驚:“遺言?”
東方澤點頭道:“不錯。有人在江邊發現了明玉郡主以金簪刻下的遺言,說自己愧對父母,失貞負君,再無顏面苟活於世。京都府尹接到報案後著人趕到江邊,當時天下著大雨,然而金簪所刻之字仍然清晰,攝政王趕到江邊時,一眼便認出金簪是明玉郡主之物!”
蘇漓心頭一痛,強忍著沒說話。
東方澤又道:“因為大雨滂沱,所以打撈很不順利。直至三日後,郡主的屍身才在下游一處淺灘中找到。因為屍身已經有些變形,攝政王都不忍細看,便入殮了。”
蘇漓只覺得胸口窒息難言。先前還想,難道就沒有一個人懷疑過她是被人殺害?她掉下江時,身上的劍還在!就算劍不在了,傷口還在!直到選夫宴上,才知道是父王刻意按下了。
東方澤目光一閃,接著說道:“明玉郡主失貞懷孕,已經滿城皆知。加上有遺言金簪為證,所以並沒有多少人懷疑她是含冤屈死。京都府尹礙於攝政王之威,豈敢隨便驗屍?但依你今日所描述的當天情形,應是那殺手偽造了她自殺的假象,意圖掩蓋買兇殺人的事實。”
攝政王之威!想不到這個顯赫的身份,如今竟也成了她被冤枉的無形助手!蘇漓深吸了一口氣,冷冷道:“幕後兇手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讓她揹負著世人的唾棄,永世不得翻身!對方算準了一切,最終還將所有殺人的罪證抹殺,這般歹毒細密的心思,也絕非常人所為。”
“時間雖是過得久,但是這世間,只要做過的事,就必然會留下痕跡!”東方澤眼中戾氣一閃,沉吟片刻。從懷中掏出一塊白絹,又道:“汙衊明玉郡主不貞的手段只不過是個前因,對她造成最致命的傷害,便是這暗殺的殺手。”
蘇漓一看,正是在避暑山莊當晚,東方澤約她山頂相見的那塊,那時白絹上的圖形,自己一時也看不明白,只是暗自心驚他到底從哪裡得來,隨即便發生意外,在山谷被困此事也沒有細談,之後他便將這白絹又收了回去。
她眼光微動,輕聲道:“記得你曾說過,這是潛伏在你身邊的沉門殺手所有。”
東方澤點點頭道:“當時我們只懷疑他是沉門的四大殺手之一。如今看來,只怕他便是殺害郡主的真兇。”
他這個推斷竟與她不謀而合,蘇漓心頭一沉,“王爺何出此言?”
東方澤深思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