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沈璃的呼聲打斷,“師姐快來,大師姐醒了!”
“水”一道微弱的聲音自沈璃身側響起,顧子焉伸手將水壺遞給了沈璃,後者扶著還很虛弱的宋晴容一點一點喂著。
眼底漸漸恢復了一絲清明,宋晴容掃視一圈沒見著自己想的那人後閉了閉眸子,斂去一抹失落,低聲問道,“這是哪兒?”
“厲城郊外。”顧子焉回話,替她墊高了枕頭沉聲道,“現在不知你身子狀況,等天亮進城裡找妙手看看,屆時再做打算。”
“神醫門的?”宋晴容的語調裡染上一絲訝異,撐起虛弱身子問道。
顧子焉抿唇,點了點頭,安撫她道,“或許會賣師父一個面子,別擔心,好好休息吧。”
宋晴容不再作聲,心下卻是不安,身上的雲系如何瞞得過神醫門的人
忽然從馬車外頭飄進來一陣肉香,沈璃的肚子很是應景地叫了一聲,訕笑了一聲道,“師姐,我餓了。”說著便要挽起簾子下馬車,身子突地被一股猛力扯回。“師姐?”
嗤啦一聲錦緞製成的簾子就被劃成了兩截,一抹緋紅身影突兀地出現在馬車上。沈璃瞠圓了眸子啞著口說不出話來,只差一毫,她就如這簾子的下場,心有餘悸地往顧子焉身後躲去。
“識相的,滾。”女子容顏清麗;冷冷的望著馬車裡的人,一字一頓地沉聲道。
顧子焉往外頭掃了一眼,只見幾名黑衣人圍上了另一輛馬車與季慎等人交上了手,連她以為不會武的齊鈺,也持著軟劍,遊刃有餘地穿行在黑衣人之間,竭力護著夏興安的周全。來的約莫有十餘人,顧子焉瞅著他們身上的服飾莫名覺得有一絲眼熟。
這些人的功夫不弱,一輪過後專挑著夏興安下手,使得幾人應對起來頗有些吃力。
顧子焉收回了視線,輕咳一聲,暗中給沈璃遞了個眼神,後者會意攙著宋晴容下了馬車。顧子焉跟著一道下了馬車,站在一側對上紅衣女子幽冷的視線,腦海中滑過一抹靈光,不動聲色地僵持著。
枝葉繁茂的桐樹下,隱約傳出一抹壓抑的咳嗽,極輕,卻讓一直留意著四周情況的顧子焉聽個正著,神色一凜,提劍直奔出聲的方向刺去。紅衣女子一驚,飛身阻攔,卻晚了顧子焉一步。
一柄長劍架在了暗處之人的脖頸之上,顧子焉帶著人慢慢走出了陰影處,朗聲道。“再動一下,我就殺了他。”
那些人聞言皆是頓住了身子,被季慎等人制服在地。
“尊上!”紅衣女子一聲驚呼,正欲上前,驀地察覺顧子焉的劍擱緊了一寸,便不敢再動。
顧子焉便知道自己賭對了,她不敢動手是顧慮宋晴容,而這人視線時不時掠過那處早已讓她起了疑心。
“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有人敢這麼對本尊,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最後一個字落,顧子焉手中的劍倏地被一股無形力道震飛了出去,虎口一麻,胸口處猛地傳來一陣鈍痛,身子被一股巨力推了出去,竟是毫無半點招架之力。
“子焉!”季慎的喚聲近在耳畔,顧子焉墜在了地上卻沒有預想中的痛楚,睜開眼卻見身下壓著一人,正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緊著聲音問道。“你有沒有事?”
顧子焉搖了搖頭,撐著身子從季慎身上起來,揉著隱隱作痛的胸口看向了那人,月色下略顯蒼白的臉,極為普通的五官,湊在一起卻莫名透著一絲詭異。連那人的招式都未看清,就被掌力拍飛,是她一時大意,還是那人的功夫心下頗有些惻然。
那人又是掩唇咳嗽了幾聲,紅衣女子見狀上前扶住了他,卻被他一把揮開,渾身散發著駭人的氣勢,卻在視線掠過顧子焉時沉下了眸子,斂去了那股子戾氣道,“紅練,這馬車我不要了,走。”
名叫紅練的女子有一瞬的詫異,瞪著顧子焉的方向似乎是不解恨,卻還是順從地扶著他離去,倒在地上的黑衣人亦爬了起來快步跟上,一行人入了夜色,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走了。
幾人心思各異,頗為複雜地目送他們離去,顧子焉打了個寒顫,剛才那股子的陰冷勁兒似乎還在。
“哎,怎麼讓那個病秧子走了?”夏興安從陳遠身後走了出來,望著幾人消失的方向嚷嚷道。
傅安歪頭問,“不走留下來讓你看病麼?”
“救死扶傷乃是每個大夫的本分,看他那樣子這麼走了絕對撐不了多久的,你說那姑娘那麼漂亮這麼跟了他不是虧了麼”夏神醫最後頗有些惋惜道。
傅安提了一口氣,轉頭問陳遠,“你家公子是小時候磕著腦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