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世子一向喜怒不形於色,而此時此刻卻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陳赫眼中劃過一抹擔憂;很快掩去;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看著前一刻還虛弱躺在榻上的世子徑直步向內閣,背影直挺而單薄。
“無論是誰涉足這裡半步,格殺勿論。”夏興安低低的語息透著一絲陰狠,頭也不回地吩咐道。
“是。”
咚咚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夏興安筆直無誤地朝著垂墜著的紅色簾子走去,撩起後露出一方石壁,轉動牆上的石盤。
石門緩緩開啟,夏興安撩著簾子的動作停頓了片刻後鬆了手,閃身入內。
幽暗封閉的石室,唯有頂部一個小孔瀉下一束光線;讓人勉強視物。鐵鏈拖地發出的刺耳聲響,緩慢地朝著夏興安所在的方向靠近,卻在一步之遙戛然而止。
“皇叔喚我來,是想清楚了冰棺在哪裡了麼?”
地上被鐵鏈拉扯住的人披頭散髮,身上那件快被灰掩去顏色的錦袍襤褸,幾道鐵索死死扣住他的手腕和腳腕,卻留有幾步的活動空間,活像是被鎖著的畜生,極盡侮辱。
沙啞的聲音裡帶著決絕:“是我;我想跟你見一面。”
夏興安淡青色的錦袍鬆鬆垮垮的穿在身上,連腰帶都沒有系。一雙勾魂的鳳眸半眯著,銳利的目光看向他,臉色陰沉得駭人。
“我沒有閒工夫和你敘舊。”夏興安俯□子,倏地扼住了他的咽喉,逐字問道,“你把冰棺藏哪兒了,我娘到底在哪裡!”
“咳咳咳。小安,下面穿褻褲了麼?”淮宗的視線緊緊盯著夏興安的□,眉角輕挑,蠕動唇瓣,乾渴的喉嚨讓自己難受嘶啞的開口細微道,“或許你再讓朕上一次,朕就告訴你了。”
夏興安倏地靜了下來,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的輕笑出聲,笑容裡透著些許古怪道,“這張臉真有那麼像嗎?”
“熙之”有那麼一瞬,淮宗仿若看到了那個淡雅如蓮的女子,窒悶地喊出了口。
匕首拔出鞘時輕微的顫動,在靜謐的石室內顯得格外明顯。夏興安一寸一寸地撫著上頭的花紋,極為珍視的模樣。“這是我五歲那年我爹送我的,拿它來割斷獵物的脖頸或是敵人的,只可惜匆忙進宮,並沒有帶上。”
隨後似乎是陷入了回憶,時而蹙眉,時而淺笑,直到視線再度落回到淮宗身上時閃過一絲怨毒,喃喃著開口道,“後來不止一次的想,若是帶上了,這把匕首割斷的是誰的喉嚨?”
淮宗被那匕首反射出的銀光所刺,伸手遮了遮眼,神色微微變了變,隨後突兀地笑出了聲,“你殺不了朕,年幼的時候是,長大了亦是。就算你毀了朕的江山,也找不出你孃的下落!”
匕首劃過臉頰勾出一抹豔紅,凝成一滴滴血珠沿著鋒利的邊緣,墜到了地上,濺出一朵一朵微小的血花。
淮宗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住,錯愕,震驚,心痛閃過的種種情緒最後化為一聲怒吼,奮力地掙動著鐵索,拼了命地想要靠近夏興安,嘴裡錯亂的念著兩個名字,神情幾近癲狂。
夏興安漾開一抹笑,牽動了傷口,鮮血順著臉頰流下,刺得地上的人雙目發紅。伸手抹過指腹沾上溫熱的液體,瞳孔裡倏地閃過一抹妖異的紅,“皇叔,這場景可覺得熟悉,這間石室侄兒準備良久,為的就是讓您體會一下我當年的感受。您說的沒錯,我不會殺了你,比起這個折磨你至死更能讓我覺得愉悅。”
因著酷似的容貌被那人壓在身下的恥辱,囚禁在暗無天日的密室裡苟延殘喘著,卻在得到利器後下不了手了結自己。
終究是捨不得死。然後在日復一日的恐懼回憶裡扭曲,那些骯髒的東西滲入骨血腐蝕,即使有再多的名醫,名藥都無法起色。
“你安排的替身很好,換個僱主也一樣能做得很好。你便安心留在這兒,不會有人來救你。”夏興安勾了勾唇角,輕輕撣去了袍服上幾不可見的落灰,抽身離開。
別院外,長街上,雨水自深色蓑衣上一滴滴落在地面上,暈成水漬。暴雨如洗,順著蓑衣如水般滴落,兩方人馬對峙,長劍在夜中泛著凜凜寒光。
第58章
磅礴雨勢中;兩方的人馬對峙著;空氣中彷彿緊張著一根繃緊的線,一觸即發。噠噠的馬蹄聲自遠處傳來;略顯突兀,一騎黑馬穿過雨霧出現在了眾人視線內。
為首之人j□j的駿馬打了個響鼻,不安地刨了刨蹄子。灰衣男子一手勒緊了韁繩;望著來人唇角不自覺的抿緊;卻是故識。
“陳大人動用這麼大的陣仗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