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大恩,不如讓她好生回去,也保全公主聲名。”
公主緩緩睜開眼,管家婆道:“既如此,姨娘且早去早回。”
第二天,阿離叫小釵好生看護大公子,自己一個人回林家。一來,擔心嚴昭明的安危,二來,她回家一趟不容易,自有自己的盤算,也怕小釵在身邊有所妨礙。雖然這樣,秦媽媽還是命人為阿離準備了一乘軟轎,命人抬著些禮物珍寶,風風光光地送阿離回去。
雖然兩家府邸是緊挨著,但是兩家都是家大業大,若繞過院牆,從正門出正門入,卻得費不少功夫。
“阿離,我見你一切安好,心裡也安樂不少,從前我你在我家,我倆雖不似親生父女,但你畢竟在我妃嫣身邊十年,如今這林家,只我孑然一身了。我只盼你顧念從前我父女待你的恩情,在嚴家好生恪守婦道,亦盡力保全我林家榮耀,不枉我養育你一場。”
阿離本是為著尋找小廚,才這樣回到林家來,從前她心裡對林老爺有許多恨意,本不願面對他,更不願聽他說這些話,可是,現在他講得這樣懇切,想到林家人丁單薄,林老爺空有一個員外郎的功名,夫人早逝,長子六歲那年無故夭折,本來盤算著這門親事,以振家聲,可是誰料想到,三年前,他又痛失了唯一的愛女,如今,他只是一個孤苦無依垂暮之年的老人罷了,從前許多事,或許真是迫不得已。阿離心裡對他,又不免多出幾分同情來。
想到這些,便開口安慰道:
“小姐的靈位,在嚴府好生安置著,日日受香火供奉,我亦身受公主大恩,老爺只看這些禮物,都是公主賜的,老爺送的文犀闢毒筷,白玉碗,公主俱都賞賜了我。老爺只管放心。”
阿離急急忙忙來到後廚,想找到那天的那個小廚。她見後門開著,走過去觀望,正好看見一個身影,往對著嚴府的後門遞了一包東西,阿離一時情急,走出去,一把抓起那小廚的手,嚴府裡的人,“哎呀”一聲跑走了,手上有些藥粉一樣的東西掉灑出來,飄得阿離身上都是藥味兒,阿離看清了那個身影,卻是小倩無疑。
“你是誰!為什麼往嚴府裡送東西?還鬼鬼祟祟的?!”阿離抓住小廚的手,拖回了林府的廚房,大聲質問。
☆、第九章【誰?】
【花發千枝月一輪,天將花月付閒身。】
“小人,小人是林家的小廚金奴,只是,只是”
“金奴?我在林家多年,怎麼從沒見過你?”
“小人的爹爹是林府的廚工趙師傅,小人是今年才進府的,別人都叫我阿奴。”
說到這兒,阿奴才敢抬起頭看眼前這位婦人,他想掙脫自己的手,阿離卻抓著不放,阿奴一時情急,用力拉扯了一把,盛夏天氣,阿離外面只罩著一件空心紗,這一撕扯,“刺啦”一聲,小半截袖子被扯斷了,露出了半截胳膊,掛著汗珠,像剛從河裡挖出來的白蓮藕,白嫩水靈。這一撕扯,阿奴看見了阿離手上的紅手繩——原來,她就是冥婚那天走過後院的、自己記掛了好久的“紅手繩、白胳膊”,一時看得出了神。
“你看甚麼?”阿離見他這樣盯著自己看,放開了手,轉過身,按捺住怒氣,道:“我在問你,你為甚麼鬼鬼祟祟往林府送東西?送的甚麼東西?”
“哪有送甚麼東西,這位少奶看走眼了罷,我,小人只是追老鼠,追到了後門外。”
“哼,是麼?那小老鼠,會走會跑,還會說話?”
“方才那位,那位確實是嚴府的下人,是小倩姐姐,託我買的珍珠粉”
“一派胡言!”阿離見他說的話漏洞百出,分明是狡辯,“那小倩甚麼人,嚴府甚麼吃穿用度沒有?用得著託你一個外人鬼鬼祟祟買甚麼珍珠粉?!你可知我是什麼人?我乃西華公主的家眷,你若不說,我自可去稟報了老爺,就說你扯爛我的衣衫,意圖輕薄於我,到時候,皮肉受苦是免不了了,如果送官糾辦,你冒犯皇親,還有性命之虞,”阿離見他不說話,又緩和了語氣道:“不如,你乖乖向我道出原委,今天的事,我也絕不追究。”
“少奶饒命,小人,小人說了便是。小人與小倩,從前一塊兒在八里坊長大,自小就相好,那東西,就是這珍珠粉,是小人送給小倩添妝的,”說著,從懷裡拿出一包東西,用黃紙包著,“求求少奶了,小人說的都是實話,林家規矩大,嚴府規矩更大,這事情如果傳出去,小人和小倩,都不能活了”
阿離接下了東西,沉著氣道:“這話我暫且記下,你且去吧,今天的事,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