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嚴少卿卻向他這邊走過來。
“嫂嫂,多日不見,可安好麼?”嚴少卿對她作揖請安。
“當不起二爺的大禮,我一切都好。請起吧。”儷如話說得清淡疏遠,恰到好處。
“瞧你,又這樣不管不顧了。”二夫人對嚴少卿道:“快坐下吧。”
儷如倒對二夫人的話不甚明白,不過她也懶得追究。
嚴少卿身旁本屬於吳悅榕的位子卻空著——宴席的主角還沒到,儷如稍稍張望一下,對小釵道:“二奶奶怎麼還沒來?”
小釵的面色訕訕地,話還沒出口,吳悅榕就過來了。
她是由小雯和秦媽媽一左一右各託著一隻胳邁著細步來的。儷如瞧她,高高挽著髮髻,簪一朵大紅花,耳中只嵌著兩粒珠子,面上映著紅暈,步履輕緩而沉穩。數月不見,她倒褪去了少女的嬌羞和俏皮,多了幾分少婦的含蓄嫵媚。儷如正詫異於她的變化,一瞬間又釋然了。
她豐滿的胸房,微隆的小腹,直挺的腰板,還有她走路的姿勢,無一不在闡釋自己的變化——儷如知道,吳悅榕現在和她一樣,是一個即將做母親的人了。
原來二夫人說的“不管不顧”是這個,嚴少卿拋下懷孕的妻子一個人先來赴宴,自然有些礙著禮數,況且宴席上還有許多吳家人,他們無一不在翹首盼望著,想看看自家的姑娘在嚴府會受到什麼樣的禮遇。
給嚴祁和二夫人行過禮,吳悅榕想給儷如也請個安,儷如知趣地道:“榕妹妹身子不方便,不必了,快坐吧。”
宴席上觥籌交錯,歡聲笑語,各家的男人女人都在各自聊著感興趣的話題,吳悅榕更是被許多命婦圍著問長問短,懷著身孕過生辰,自然是大喜。相反儷如一人坐著,身邊隻立著小釵和陳媽媽,略顯冷清。好在她倒是十分享受這份清淨。稍微吃了點東西,她就和小釵兩個走到僻靜的地方去透氣。
小釵問:“奶奶,你想去哪兒?”
“我想回大房去看看。”
大房的一切都沒變,所有的物品一塵不染,書桌的硯臺上,還架著嚴昭明的一支狼毫筆。
“這屋子,我只是隔三差五地打掃,東西都沒敢動。”
儷如笑著將筆拿起來掛在筆架上,那上面,彷彿還有嚴昭明的手溫呢。
儷如摸摸床鋪上的被褥,已換了稍厚的棉絮,就連床帳也換了秋天的藕荷色。
“小釵,謝謝你了,這屋子你還照料著。”
“我總想著,奶奶總有一日要回來的。這院子我一個人住著,也冷清。”
“儷如,你果然在這裡。”正說著話,陳媽媽進來了,“我轉了一圈回來,看你不在,就知道你到這兒來了。”
“媽媽,我我們在這邊兒多住幾天再回去好不好?”儷如滿心希望地望著陳媽媽,陳媽媽的心都被看軟了。
“好罷,你喜歡,就在這兒多留幾天。你放心,我和小釵時時守在這裡。”
“多謝媽媽。”
“快七個月了呢”夜裡,儷如捨不得睡,坐在睡炕的邊上,靠著床柱,輕輕呢喃,她總覺得,貼著從前的被褥,是最接近自己丈夫的,只是想不到一家三口會以這種特殊的方式相聚。
“儷如。”陳媽媽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來,悄悄地叫喚了一聲。
“誒。媽媽你怎麼還沒睡?”
“我放心不下,過來看看。我總覺得,小釵有點不對勁。”
“媽媽放心,我心裡有數。”
“你心裡有數?那你知道,在這邊兒多留一天,我心裡都有隱憂。”
“媽媽,”儷如拉著陳媽媽的手貼著床沿坐下,“我知道有些話,你早幾天就想對我說了,媽媽你放心,我心裡都有數。”說著,拿出龐玉櫻的札記來,最後幾頁的殘頁,已經夾回去了,正是嚴昭明留下的略帶甜味兒的白紙,“這是大爺留下的,我研究了兩個月,終於參悟了其中的秘密。”
“你是說,這幾張白紙?”
“這並不是甚麼白紙,”儷如壓低了聲音,“這上面寫滿了字。”說著,將紙放在燭火上方微微一烤,褐色的字跡就顯現出來了。原來這是用糖水寫的,只要火一烤,字就現出來了。
“媽媽,你的擔憂我知道,在安胎湯藥裡下東西的人固然是二夫人,但是毒害大爺的人,卻並不是她一個。只是,大爺死前對我說,毒害他的人正是二夫人,叫我不必再追查了,我知道他的一番苦心,他心裡,到底都不願意我恨那個人。我知道,大爺一怕我有甚麼不測,二來,也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