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楚琴章,是不是也因為無法再忍受這樣的後宮生活而中了閾庵的毒?
他背後的那個人真的是閾庵嗎?
“探子說雲鶴殿倒塌了一大半,瑞帝和朝臣都被埋在了廢墟里。”蒙面的男人跑回了濟生亭,站在亭外氣喘吁吁地說道:“秋清晨帶著幾個人正死守著楓露館,歐陽先生懷疑瑞帝藏身在楓露館裡,正在設法查實。”
“楓露館?”涼亭裡的男人緊緊皺起了眉頭:“那裡距離雲鶴殿有很長一段路,她怎麼可能把人弄過去了,歐陽竹卻毫無察覺?”
蒙面的男人遲疑地答道:“歐陽先生正在查”
涼亭裡的男人冷冷哼了一聲,目光投向了涼亭外正凝神張望的楚琴章。
楚琴章連忙說道:“若是走雲鶴殿的後園,到楓露館並不算遠。瑞帝等人趁亂過去也不是沒有可能。不如讓楚某前去檢視檢視。”
涼亭裡的男人點了點頭:“你要小心些。不要貿然出手。”
楚琴章應了一聲,轉身匆匆離開。
涼亭裡的男人目送他離開,這才轉頭問道:“歐陽竹到底怎麼說?”
涼亭外蒙面的男人低聲說道:“回皇子的話,歐陽先生帶的人都圍攏在了雲鶴殿一帶。咱們的人手不多,剛剛交接過來的御林軍使喚起來還不是太靈便,都被歐陽先生派去了把守後宮,免得那幫閒人鬧出事來。商夫人帶著人去了御書房還沒有回來,但是”
閾庵冷哼了一聲:“國璽那種東西不可能總是換地方,怎麼這半天都找不到?”
蒙面的男人不知該如何回話,忐忑不安地垂頭站在一旁。
閾庵的目光掃過黑鴉鴉的宮闕,又落回到了火勢正旺的雲鶴殿方向。沒有經過大面積的交鋒就站在了這個地方,讓他多少有那麼一點不太真實的感覺。
總覺得哪裡不踏實——這未免太容易了些。
“傳話給商夫人,找到國璽之後立刻擬詔書,讓歐陽竹帶去北大營調兵!”閾庵走到了涼亭外,抬手攔住了正要離開的下屬:“蓉親王的人到底來了沒有?”
蒙面的男人遲疑了一下:“蓉親王讓手下的人傳話說,等皇子控制了禁宮之後,於摘星樓上燃起火堆,她立刻就帶著私兵進宮勤王。”
“這老狐狸心眼倒多。”閾庵冷哼了一聲。摘星樓是宮苑中的最高處,傳說先皇帝登基之前夜夢摘星的吉兆而建的高臺。能攀到那裡去放火,自然是已經控制了禁宮。
這位老狐狸蓉親王便是先王的胞妹,雖然一向不理朝政,但是苦心經營多年,在朝中人脈甚廣。按照歐陽竹的籌劃,趁著夜裡這一場大火不但可以料理了瑞帝和她的一幫親信,還可以讓老蓉親王有藉口帶著私兵正大光明地進入宮苑。等到大局已定,再由老蓉親王出面帶著自己的門生親信恭迎新君,到時候,朝中那些品級較低的官員自然望蓉親王馬首是瞻。
到目前為止,這裡面出現的唯一一個意外便是那個傳聞中已經死去的秋清晨。至於秋清晨的死而復生到底是不是瑞帝的安排,目前還沒有人知道。
閾庵沉吟片刻,飛身掠向雲鶴殿的方向。
六十
夜空是迷濛的紅,越卷越高的火海是耀眼的紅。火光透過了寬刀上濺起的鮮血,一瞬間的景象更是悽麗到了妖異。
秋清晨已經殺紅了眼,她不知道下一個倒下的人會不會就是自己。
李雲莊手下的御林軍還把守在雲鶴殿的附近,她們不知道瑞帝的下落,只能守在那裡苦苦支撐。而喬歆千挑萬選出來的幾名家將還來不及支撐到楓露館便死了一半,剩下的兩個也已傷痕累累,就連自己的副將麻衣也身負重傷。秋清晨不知道韓靈需要多久的時間才可以攻進來,只知道自己多支撐一刻,韓靈便多了一分的勝算。
死死纏鬥的黑衣刺客胸前驀然間穿出了一截閃亮的劍尖,秋清晨不覺一愣。
刺客的神情也是明顯一愣,而那一截劍尖卻趁著她一剎那的分神閃電般刺向了她的心口。秋清晨的身體完全憑藉著沙場上歷練出來的本能向後彎曲成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長刀在腦後的地面上輕輕一點,飛出一腳將這刺客和他身後偷襲的人一起踢得飛了出去。緊繃成一張彎弓的身體瞬間彈回原狀,而躲在刺客身後偷襲她的那個人卻如同一隻夜鳥般飛掠開來。
“楚琴章!”秋清晨厲聲喝道:“你找死!”
楚琴章身姿飄搖地站在楓露館的房簷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線條柔和的一張臉沉靜得沒有一絲陰霾:“秋帥,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