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知道碧蘿心中的疑惑,紅雲對她說道:“你是不是擔心住在這裡麻煩了人家,其實大可不用,夏叔是最善良的人,他能幫得了你他心裡也很高興,你安安心心在這養傷吧,不要再擔心其他的事了。”
碧蘿聽她這樣說,只得暫時罷了。
只是,紅雲讓她好好安心在此養傷,她如何做得到安心,她一日不回家中便一日不得安心呀!
香婷走過來說道:“小姐,水已經準備好了,可以沐浴了嗎?”
聽到沐浴,碧蘿暫掃心中疑雲,開開心心去脫衣服了。
浴湯中有個大大的布袋子,裡面裝了藥,洗澡時就用那些藥汁來擦洗。
不知紅雲姑娘配了什麼藥,每次洗澡都特別舒服。
洗完澡後,身體上還留有藥材的香味,倒比薰香還好聞。
碧蘿今日洗得久了,暈暈欲睡,倚在貴妃榻上任她們幫她擦乾頭髮,不知不覺睡著了。
門外氈簾輕動,帶來一陣疾風,吹動房內紗簾。
屋內婢女見到來人,全部跪下行禮。
他手輕揮,四人全部噤聲退到門外。
輕輕走到榻前,榻上玉人匹自熟睡,一雙長長的睫毛如蝶翼在白玉般臉上留下淡淡投影。
細細察看她臉上的傷痕,只剩下淡淡的粉色印子。
他這二十幾日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雖然紅雲每日都會飛鴿傳書告知她的傷情,雖然紅雲的醫術天下無雙,但——不親眼看到她好,他始終擔心。
原以為離她遠了會淡了對她的牽掛,卻不想反叫他更加擔心她,一路上馬不停蹄,只為早點回來看看她。
她睡很安穩的樣子,象個嬰孩般無邪。
本只欲看她一眼,卻在看到後更不捨離去。
原要放她走的心也動搖起來。
輕輕坐在她身邊,她身上傳來淡淡藥香,苦中帶甜,聞起來特別舒服。
不禁低下頭去仔細聞,低下去——再低下去,只到兩人的鼻尖幾乎要碰到。
離這麼近,她輕微的鼻息都感覺得到,不覺想到那日也離她這麼近,她如免子般驚慌,卻大膽地咬了他一口。想他此生,無數女人對他都是膜頂崇拜、神魂顛倒,哪一個不是跪在地下求他恩寵。只有她,驕傲得很,對他不以為然,還敢咬他。
他嘴角劃出一道美麗弧度,天上他不敢說,但天下,任何人任何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除非他不要,否則誰也休想從他手中逃脫。
如蜻蜓點水在她唇上輕輕一點,隨即起身離去。
離開前,瞥到桌上養著的青芷,微微一愣,青芷的味道是他最喜歡的。
向她看去,她怎麼會
甩甩頭,不去想了。
門外紅雲和侍女都在噤聲等候,他未留下任何指示,只看了紅雲一眼。
他離去後,空氣中都留有他的氣味,變態不散——
紅雲待他走遠,掀簾進去。
輕輕走進屋內,她還未醒,紅雲略略嘆口氣。坐在窗前發呆,主公剛剛回來,便急急忙忙親來探視碧小姐,可見她在他心中的分量,主公真的會捨得放走嗎。
不知為何今夜一直睡不著。
許是下午睡多了,輾轉反側遲遲無法入睡。
待到好容易睡著了,卻是不停夢到娘,又夢到同七妹坐馬車去觀音廟。突然夢境一轉,自己跌落馬車,一路向山谷滾去,暈迷前看見幾個黑衣人從遠處策馬而來。
然後一股冷香在夢中慢慢襲來,冷冷的、淡淡的、帶些苦味,她曾經聞到過——在煙雲山上——在玉公子身上。
碧蘿突然從夢中驚醒,睜開眼一看,到處都黑乎乎的,只有月光淡淡照進屋內,給所有的東西籠上一層白紗,眼前的一切突然間如夢境般不真實起來。
只有那陣香味仍真實存在!
碧蘿掀開賬簾向桌上看去,香味正是由青芷發出。
——心跳漸漸加速!
那青芷的香味是那位玉公子身上所特有的。
腦海中不自覺將幾樣東西連到了一起。
青芷香味、黑衣人、玉公子、搶匪
一陣頭暈!
她暗暗對自己說,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是他,他若真救了她怎能不出現。
他若真救了她,肯定會藉此機會提出更無理的要求。
是她自己想多了,將這許多沒有聯絡的人與事與物強行放在一起。
心情無法馬上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