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蘿一見到她,便撲進她懷中,淚水也順著臉頰悄悄滑落。
她如今有親人不能見,想離開走不了,對未來沒有信心,只覺前途渺茫,正是悽苦無助時,尚香的出現,無異於沙漠中的泉水,大海中的小船,她有了暫可安心休息的懷抱。
尚香見她悽苦的樣子,想她心中定有難言的痛苦,便柔聲問道:“蘿妹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碧蘿只顧流淚,卻不答,尚香知她是不願其他人擔心她,只是她這樣子,已叫人無法不擔心了,拍了拍她的肩,低聲勸道:“我來前,你四姐還囑咐我若能見到你和碧藍,叫我替她好好看看你們,看看你們過得好不好。你這樣子,叫我回去怎麼跟她交待,蘿妹妹,到底出了什麼事?
——跟王爺有關麼?”
這只是尚香的一個猜測,卻如開啟了悲傷的水閘,碧蘿的心底的痛如洪水湧出,壓抑在心中的不解困惑全部要借這一閘口爆發出來。便忍不住將往事一股腦子全說了出來,說到傷心處,忍不住又哭,哭得乏了歇會再又繼續說,這樣子哭哭說說一個上午,終將一肚子的話說了個乾乾淨淨,這番傾吐,讓她好受多了。
尚香這才知道,原來她受了那麼多的苦。先被人陷害,落入凌軒煌手中,身心受傷後雖有清遠師傅相伴,但清遠迫於壓力離開。待到愛上了凌軒煌,又得知他竟要殺她的。
這短短一年的時間,竟發生這麼多的事,更讓她幾度經歷生死,便是鐵打的男兒也無法承受這些波折,更何況她一嬌生慣養的小姐。
從未想過她那樣一個對人對事都淡然的人,竟也會哭得這樣傷心,可見她內心的痛苦已是極限了。
只是痛由愛生,那愛便也是非同一般的深沉。
見她哭得累了,不忍心再讓她細說下去。
替她戴好面具與帷帽,攜著她手,偷偷帶她自百花樓後門進去,帶到自己房間簡單梳洗一番,讓她睡下好好休息。
她這幾日著實是累了,加上懷孕更耗體力,一沾枕頭便睡著了。尚香本無他事,也不放心將她一人留在屋內,便吩咐了小丫頭她不見客,和衣斜坐在碧蘿身邊陪著她。
有尚香在身邊,且心裡話說出來後心裡壓力稍減,她這下倒睡得頗沉。
尚香看碧蘿臉色蒼白,較之去年在煙州相聚時又瘦了許多,心中著實憐惜她,都說紅顏薄命,她若不是生得這般美麗,也許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了。
聽她話中之意,是想避開王爺。
尚香也覺她暫時不要見王爺為好,讓她理順一下自己的感情。聽她話中意思,似乎較之王爺殺她以絕後患這事,碧蘿更在意的是王爺身邊眾多的姬妾。只是嫁了這樣的男人,便得學著接受。‘不再相見’畢竟是不可能的,尋常夫妻也不是說斷便斷,更何況那人是王爺。
而這個世道,又是男人的世道,豈是由女子說斷便斷的。
夜色慢慢降臨,百花樓慢慢熱鬧起來,碧蘿在一片嘈雜聲中醒了,睜開眼看到尚香坐在床沿,開心許多,有個可信賴的姐妹在身邊,好過一個人默默承受。
尚香服侍她起床,一邊替她挽發,一邊說道:“我覺得你跟王爺應該好好談談,你這樣一直逃避也不是辦法。且在外人眼中你終究是王妃,做事也應合乎王妃的身份,不然,他真惱了,吃虧的還是你還有碧家。”
碧蘿如何不知她這樣逃出來,他若追究會牽連很多人,這也正是她放心不下的地方。
手中正拿了一支玉簪,不知不覺手力加重,緊緊拽著拽得手心都痛了,眉心便蹙得更緊了。
尚香又道:“王爺當日殺你一事和王爺受傷之事,若真是因為對你有著不同的感情,那尚情有可原,你不必耿耿於懷。至於他其他的夫人,平常男子尚有三妻四妾,更何況他是王爺。”
碧蘿聽她說完,不但蹙眉,神色間更有絲絲哀愁,淡淡說道:“尚香姐姐何出此話,妹妹知道姐姐見識不同常人,更不恥世俗論調,為何竟會對妹妹說這些話。”
尚香將她最後一縷發挽好,走到她面前坐下,看著她認真說道:“蘿妹妹,若你如姐姐一樣,是一無牽無掛的女子,是一個本無名節可言的煙花女子,姐姐定會勸你離開王爺,尋求配得上妹妹真心的男子。可是,妹妹身後這麼多的牽絆,不要跟姐姐說你可以不顧一切,拋開一切,只為了尋求最單純的感情。”
碧蘿看著尚香清澈的眼睛,那雙極美麗明亮的眼可洞悉世事,其中飽含對她最真摯的關心和體諒!便覺眼眶一熱,尚香再次將她擁入懷中,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