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情形,飯食或許便是最佳的突破口。
為了表達對鍾氏的感激之情,凌書南帶著“沉重的傷痛”當晚就開工了。因她刀工厲害,哪怕只是隨便剞、劈、剔、拍,也比尋常人好太多,以至於廚子每一樣菜炒出來,都比尋常要精緻得多。鍾氏正在前邊用著晚飯,一時高興便將凌書南召了過去,當面誇讚。
與鍾氏一起用膳的,還有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看他坐在主位,想必就是歐陽宅的主人歐陽老爺了。凌書南上前行禮,道了聲,“老爺,夫人。”
鍾氏笑著向歐陽老爺道:“她就是我剛剛跟你提到的南嫂。真正是個可憐的人。”
歐陽老爺的目光掃了一眼凌書南,輕輕地捏了捏鍾氏的手,一面對凌書南道:“夫人同我說了,你只管在這裡住下,有什麼難處直說便是。”他面色和善,看得出來,他對鍾氏十分在意。
凌書南好容易擠出兩滴眼淚,對著歐陽老爺與鍾氏又是一番感激涕零。歐陽老爺忽然問道:“聽夫人說,你與兄長感情極好?”
凌書南心裡打了個突,鍾氏因“兄妹之情”而憐憫她,歐陽老爺只怕不喜歡吧。她於是尷尬地笑了笑,“看起來不過比旁人好那麼一點點。不過,其實也不怎麼樣的。”
“若不怎麼樣,你又何必賣身葬他?”歐陽老爺搖了搖頭,眼中帶了幾分嚴厲道,“感情好便是好,何必理會其他人的目光。”
凌書南一怔,怎麼歐陽老爺對於“兄妹之情”的尺度好像比鍾氏還大?倒好像對“兄妹情深”深有同感似的。難不成他和鍾氏是兄妹?那鍾氏藏著的那個發狂的男子卻是誰?!她心裡一凜,猛地就有一個名字跳入她的腦海:是孫淼?!
見凌書南木木的不說話,鍾氏還當她是難為情,忙用手肘子撞了歐陽老爺一下,低聲道:“這是我們女人家說的體己話,你問來做什麼?”一面忙打發凌書南下去。
正此時,一個婢女又慌里慌張地跑了過來,臉色滿是驚駭,歐陽老爺看她的神情,便明瞭道:“看來他又沒吃。”
鍾氏面色頓時犯苦,“做得如此精緻,他也一口不吃?他就這麼厭惡活著”
那婢女又道:“不止,他又把碗咬碎了。奴婢只要把他口中的布條取出來,他就到處亂咬,見什麼咬什麼,這一次牙齒也崩斷了一顆,滿床都是碎屑和血”
“什麼?”鍾氏有些坐不住,眼眶一瞬間便紅了,“再這樣下去,他非把自己弄死不可!”
此時不開腔等待何時,已經走到門口的凌書南折了回來,對鍾氏道:“夫人府上可是有什麼寵物不肯好好吃飯?我倒是有法子,能讓他不得不吃。”
“寵物?”一旁的歐陽老爺忍著笑意看鐘氏,鍾氏則十分尷尬,雖然想要隱瞞,但對於凌書南的法子卻又十分好奇,“不知對人可有效?”
“當然有效,只不過花得時間稍微多點。”
鍾氏混沌的眼中頓時一亮。
凌書南也是暗自心喜,踏破鐵鞋無覓處,但願得來不要費太大的功夫。
…
第二十六章 閻王不好見(1)
凌書南與鍾氏屏息立在窗外,眼見兩個大漢將一個孱弱男子重新扛入了另一間廂房。家僕們一取掉塞在他口中的布團,那男子便破口大罵起來,“老子才不要被你們這一對姦夫淫婦養!你們有種在一起,怎麼沒膽殺了我?來啊,快點殺了我!”
鍾氏聽多了他的謾罵,早已經沒有了感覺,只是她實在不解為何把他挪到這間廂房來,她就有辦法讓他吃東西。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凌書南,頗有些不大相信,“當真可行麼?”
凌書南端著一碗白米粥,揚了揚眉道:“交給我吧!”
那男人正罵著,眼見家僕們退了出去,而鍾氏和凌書南走進來,情緒當即就更激動了,一見到鍾氏便大罵“賤婦”。鍾氏赤面立在遠處,不再上前,只有凌書南捧著白米粥朝他走去,“大舅爺,奴婢喂您喝粥。”
那一聲“大舅爺”頓時讓男人的眼睛瞪直了,“滾,滾出去!”可她卻並沒有被喝退,反而往床前一坐,直接把湯匙伸了出去,往男人口邊一送。男人同之前一樣,使勁就把湯匙咬住,明明只剩下一顆門牙,卻還是拼盡了全力。
本以為這一次又會聽見牙齒與陶瓷碰撞時發出的“磕磕”聲,哪知道這一口咬下去,凌書南往回一撤,手裡頭赫然只剩下半截湯匙。鍾氏一顆心頓時懸了起來,那男人卻是怔住了,頭一次沒有大罵而是問了一句,“這他媽的是什麼勺子?!”
他一口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