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冷笑道:“咱們家哪一年少往這裡給錢了。送的禮都不說了,往族裡捐的田地,往族學裡面捐的錢款,這些年不知道填進去多少。本家看咱們還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眼睛抬到天上去。”
“我知道夫君你心裡不忿,世道如此,又何必計較。”涵因勸著他。
李湛看著涵因,有些內疚:“我自小這樣過來的,也罷了,只是委屈了你,好歹你也是正正經經的滎陽鄭氏之女,滎陽鄭溫的子孫,若不是嫁給我,也許現在就算是身著布衣,也能蔑視公卿呢。”
涵因笑道:“夫君平日博古通今,明達時務,今日這話卻是大謬,物有興替,事有起落,如今的豪門大族,也是當年先祖努力的結果。後魏孝文帝定四姓,隴西李氏怕自己不能被選入,星夜乘駝進京,被人譏笑為“駝李”。後魏高陽王元雍想要以博陵崔顯之妹為正妃,世宗卻認為博陵崔氏地望寒劣不許,過了很久才答應。而如今,博陵崔氏反倒壓過清河崔氏一頭。當初渤海高氏封氏二族的門第何等高貴,如今也只能靠做外戚重振家門。夫君的才華在本家裡面又有幾人能比?現在我們被人小瞧,焉知今後不會開宗立堂,成為一脈著房的始祖?”
李湛聽了涵因的話,心有所感,把涵因摟入懷中:“夫人說的沒錯,今人追慕先祖,我們的後人也會以我們為榮。”(未完待續)
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 壓力
李湛還是決定早些拜會本家長房。遂讓鍾瑞去投了名刺,並且沒有以官職壓人,只以同族自稱,上面寫的是“族弟隴西狄道李湛再拜 某日月”。李湛已經是一方大員,當今隴西李氏的族長和他是平輩,自然是沒有必要自己拿著名刺投到長房府中等候接見,只派人定下拜訪時間。他只用族弟的身份並且主動上門去拜訪已經是很低姿態了。
鍾瑞一大早就去送名刺,只要等著把族長的回覆拿回來就完了。李家長房早已經從鄉間的莊園裡搬到了城中,幾大嫡支都在姑臧縣城中有不小的宅院,平時族中議事長房的大宅中,只有每年的祭祖大典才都回到鄉間的老宅。
李家長房的宅院離刺史府並不遠,不過幾坊之地,但鍾瑞去了整整一天,直到快宵禁才回來。
李湛早就結束了公務回家了。
鍾瑞趕著內院鎖門前讓小丫頭把祈月叫了出來。
祈月一見鍾瑞便說道:“哎呦,鍾大管事,你看看這天色,這都幾更了,您老人家才捨得回來。老爺一從衙門裡回來就唸叨,問你不過送個名帖,怎麼到現在還不回來,還要派人去找呢,讓夫人給勸住了。”
“哎,祈月妹妹實在是冤枉我了,我可是在長房府裡的門房坐了一整天呢。”鍾瑞連呼冤枉。
“行了,你趕緊進來吧,老爺吩咐你回來就到內書房等他。”祈月笑道:“你可小心點,聽說衙門裡的胥吏都商量好了,整天怠工。老爺今天一回來臉色就很不好,又等你那麼長時間,今天看什麼都不順眼。你這裡差事沒做好,我們幾個可是替你擔著老爺的脾氣呢。”
鍾瑞呵呵笑了兩聲:“連累妹妹們了。你們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列張單子出來,我給你們買回來。”內院丫頭不能隨意出門,鍾瑞常常用這招討好涵因身邊的丫頭。
祈月笑道:“你還是先想想你怎麼逃過這一劫吧。”
所謂內書房跟唐國公府的結構一樣,就是平沙堂的另外一邊的耳房。鍾瑞在這裡略站了一會兒,李湛便過來了。後面還跟著涵因。
李湛滿臉不耐煩。進來就好大的火氣,說道:“你這猴兒,死哪去了,怎麼西安雜子才回來。”
後面涵因對鍾瑞使了個眼色。鍾瑞便明白李湛今天定是在衙門事情不順,所以火氣比較大,他又這麼晚回來,李湛自然早就不耐煩了。
他怕一個不小心。李湛就把火氣撒到他身上。他伺候李湛這麼長時間,自然知道李湛的脾氣,遂不敢接話,只趕忙把族長親手寫的回執拿出來,雙手奉上,李湛面色陰沉,接過來,這是一張灑金紅箋,上書“恭候大駕 隴西李詢謹上”字為正楷,端方大氣,渾厚嚴整。李湛看了之後,臉上的表情鬆了鬆,“嗯”了一聲,語氣也緩和了些:“到底怎麼回事,怎麼用了這麼長時間。”
鍾瑞說道:“小的今天一大早就把名帖送過去了,也報了老爺的身份,他家的下人就讓我在門房等著,我略問一問,他家的僕役就好不耐煩,說回覆不能由別人代勞,族長事忙,等著求見的李氏族人每天都有許多,人家都是拿著名帖親自等候在門外的,我一個下人就更得等著了,話裡話外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