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知道自己不能在內宅的事上插手,只說到:“夫人今後是當家主母,一切都由你來處置。”語氣似乎並不感興趣她的處置,眼睛卻在若有若無的觀察著。
“我會好好教會他們規矩的。”涵因笑著答了,又衝下面問:“誰是伺候公子和姑娘的?”
下面跑上來兩撥人呼啦啦跪倒,皆是一個婆子,一個奶母和兩個丫鬟,是分別伺候李令彥和李令嫻。
涵因並不急著說話,也並不讓他們起身,目光掠過這幾個人,又收了回去,短短數秒。那幾個人卻如芒在背,頭上滲出汗來,不知道主母要怎樣發作自己。
涵因慢悠悠的說道:“照理,我第一次見你們,你們有些疏漏,我也該擔待,不過公子是國公的長子,若是出了紕漏。不僅丟了國公和我的臉面,在太夫人那裡也沒法交代。羅媽媽,府裡規矩,婆子丫鬟失職該如何處罰。”
“初次犯打二十板子,罰一個月月錢,再犯加倍,若是再三則攆出府去。”羅媽媽謹慎的看著涵因。
“就這麼辦吧。”涵因輕描淡寫的說道:“老媽媽們年紀大了。經不起打,這次就先記下了,下次在這麼不警醒,就直接送回去養老吧。您說這樣可妥當,夫君。”涵因每做一個決定,都是用不容置疑的口吻。末了卻要問一下李湛,以示對他這個一家之主的尊重。
李湛點頭笑道:“夫人處置得極妥當。”今天無論涵因做什麼,他都不會提出異議。
幾個人心裡憋屈,卻只得磕頭道:“謝老爺夫人。”
涵因對下面人訓示道:“你們莫怪我一來就罰你們,你們是國公府的老人了,最該是知道規矩的,公子、姑娘們也指望著你們提點,是萬萬不能由差錯的。體面不是我給的。而是你們自己掙的。”
下面人都忙稱是。
這事處置完了,李令彥才給涵因行禮。涵因見孩子奶聲奶氣說“母親好”,馬上換了一副慈愛的笑容:“彥兒真是孝順,乖。”從祈月手裡接過包著小金錁子的紅包,並兩塊飴糖給他。李令彥虎頭虎腦。很是可愛,也知道那飴糖最是香甜好吃。便只抓著飴糖不放,把紅包丟到一邊。他的奶母忙把東西收了。領著他下去了。
女兒中最長的是李湛的嫡女李令玉,這女孩子十二歲,她母親生了她之後身體一直不好,她從八歲起,就一直跟著祖母住,半垂著眼皮,睫毛濃而長,兩彎細眉恰到好處地劃在白玉蘭般的面板上,修飾了她略窄的額頭,鼻樑略塌,好在鼻尖微微上翹,加上一張櫻桃小口,配了尖尖的下頜倒更顯得楚楚動人。涵因見她面色蒼白,體態怯弱,便知道她有不足之症。行止上也有些畏縮,一直低頭含胸,剛才一番折騰,她竟口觀鼻鼻觀心,沒有向涵因望上一眼。
涵因這幅皮囊現在不過十五歲,只比這個孩子大二歲多,她已經活了三世, 就算李湛這麼大的人跪在她面前叫媽,她也沒什麼尷尬,只怕是這個女孩子心裡面還存著彆扭。
涵因問她話,她回答的聲音細若蚊吶,連坐在一旁的李湛都直皺眉頭。李湛和那時大部分男人一樣,從不管內院的事,尤其是女孩子,他去鄭州赴任,劉氏病著,自然把孩子交到了太夫人手中。回來之後,公事繁忙,一個月也見不了孩子幾面,如今見女兒這樣,自然很是不滿意。
涵因卻知道,正是因為太夫人的個性過於嚴厲,所以在她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孩子性子未免都被鎮的綿軟些。
待她磕完頭,叫了自己母親,給了紅包,涵因便問她日常吃什麼藥,又見了伺候她的人,知道這些人都是元配劉氏留下來的,叮囑了一番便讓他們帶大姑娘回老太太那裡去了。
其實這種狀況,讓涵因也鬆了一口氣,既然是跟在老太太身邊,那就沒她什麼事,劉氏有嫁妝,李令玉的婚事自然也該老太太做主,這倒讓她省了不少心,只要時常表示一下關心就行了。省得做後媽弄得裡外不是人。
之後給她行禮的二女兒李令綺,比李令玉小了幾個月,過了年也該十二了。她是薄姨娘生的,李令綺眉眼更隨李湛一些,眼神靈動,臉上掛著笑,看著很是討喜。
見涵因和善,便大著膽子討好道:“祝母親身體安康,早日給我們添個小弟弟。”涵因臉上的笑容更勝,給了紅包。心裡卻在掂量,這話是她自己想的,還是有人教她的。雖然在大家族,討好是必要的,但這孩子卻是有些過了。
她展開親熱的笑容,仔細打量了伺候的人,也問了問起居飲食。
李令嫻看著自己母親被轟走,神色間有些委屈,她素來嬌慣,並不會掩藏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