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讓很多人提起來的心放了下去,又讓很多人心裡面嘀咕,薛進答應的也太痛快了,難道他另有打算?
正在大家都在觀望之事,滎陽那邊卻出了大事。
原來,從河北而來的大股流民已經聚到了鄭州的管城、滎陽一帶,因無法透過虎牢關,便在此聚集,已經到了數萬人。現在管城的州府府庫糧食早已告罄,之前雖然已經同意用洛口倉的糧食賑濟,可是戶部的調糧令雖然下了,洛口倉卻拿不出那麼多的糧食,現在眼見也見底了。
現在這幾萬饑民眼巴巴的等著官府的賑濟,若是沒有糧,這些餓紅了眼的人一定會聚眾鬧事。滎陽一帶向來是重要的產糧區,洛陽乃至長安都有賴於那裡的供給,更是南北貨物流轉的中樞,一旦那裡亂了起來,必然會影響國庫收支。
皇帝震怒,當朝責問戶部郎中裴敏:“不是說鄭州要求賑濟的摺子早就到了嗎?你們戶部是怎麼處置的。”
裴敏滿頭大汗:“當時已經發了許可,讓從洛口倉調糧,由州府便宜行事。”
皇帝“啪”的一下把鄭州加急文書往下一扔,怒道:“你自己看,洛口倉的糧食大部分都是麩皮,就這樣還有一半發了黴,就這樣的糧食都已經吃光了,現在災民已經餓了兩天,隨時可能弄出民變,你這個管戶部的倒是跟我說說為什麼會這樣!”
裴敏擦了擦汗:“皇上,這些年連年災荒,就說去年夏天鬧了水災。冬天又鬧了旱災,今年春天又有蝗災,後來汴州那邊鬧民變,汴州倉也損失了不少。洛口倉在世宗年間被亂民所燒,前年開始興建,今年剛剛建好。裡面所儲的米糧,就是汴州倉搬來的,米糧不足也是情有可原。當時下發許可的時候。我們並不知道流民會來的這麼快,而且人這麼多。糧食比預想的消耗還要快些。”裴敏瞥了杜胤一眼,見他在那裡,面無表情,彷彿他跟這件事情毫無關係,裴敏暗罵,你這個汴州刺史拍拍屁股走人了。卻留下這麼個爛攤子讓我們給你背黑鍋。
杜胤感受到他的眼神,卻不以為意,挑了挑眉,那神情似乎再說:你也沒少從中撈好處,這件事你不想擔待也不行。
“汴州倉是交通南北最大的糧倉,那場民變不到一個月就撲滅了。就算他們趁機搶糧,汴州倉也不會只剩下這麼一點東西,這裡面必然有人偷樑換柱中飽私囊!”裴敏的話更增加了皇帝的怒氣。
裴敏低下頭,頭上的汗不住的往下滴。
皇帝看著他冷笑:“再說,你這個戶部郎中是做什麼的,連這些事情都處理不來,既然知道那些米糧經過這些事情已經不足了,為什麼不事先安排從其他地方調糧。”
中書令陸憲此時站了出來:“皇上。此時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眼前的當務之急是要儘快調糧過去,賑濟災民,安撫民心。若是再遲,恐怕要生出民變來。”
一番話。終於讓皇帝氣的發昏的腦袋清醒了一些,他強壓怒氣。說道:“那就儘快從河陽倉調米糧過去,不過百里的路程。應該幾天就到了吧。”
大臣們嘴裡都稱“是”,皇帝嘆了口氣,希望這件事情能順利的解決。
有過賑濟饑民經歷的一些官員知道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卻沒人敢再撩撥皇帝的怒氣。皇帝和大部分官員整日養尊處優,只想著糧食只要運過去就好了,卻不會想到,人餓到一定程度,多一刻也是等不了的。
杜胤是經過汴州民亂的,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厲害。然而他卻毫無憂慮之色。
在陸憲府裡的茶室中悠悠的品著神泉小團。
陸憲給自己舀了一碗,臉色卻沒有品茶人該有的悠閒平靜,吸了幾口氣才說:“沈靖遠的賬冊一直沒有找到,現在汴州倉的事情恐怕是瞞不住了,若是賬冊被捅了出來,你該如何撇清干係?另外,聽鄭家那邊來訊息,很是擔心李湛拿到了賬冊。”
杜胤笑笑:“等民亂出來,皇上哪顧得上那麼多。之前我在汴州,誰知道沈靖遠那小子狡兔三窩,把東西藏在鄭州。陸相不如舉薦我領軍平叛,正好趁機收拾乾淨。民亂平息之後,這件事的風頭也過了,無憑無據,皇上也不好追究。”
陸憲冷笑一聲:“你去年平叛的時候,是等到皇上廢止了‘攤丁入畝’才動手,皇上心裡有數。要不然怎麼會把你一個地方大員調到左散騎常侍這個閒職上,明升實降,擺明了不信任你。”
杜胤向陸憲拱拱手:“那就要靠陸相您大力舉薦了,除了寒門的人,絕不會有人反對。我在阻礙‘攤丁入畝’上出了大力,落到現在這個處境,該是這些世家給我回報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