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太過匪夷所思,戰馬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馬匹,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受驚的。而馮威也算是打了半輩子仗的將領,就算馬發了狂,也應該有應付的經驗,竟然就這樣跌下馬摔死了,實在讓人難以信服。
而且,那些親兵雖然按軍法該斬,但誰知道這麼快的處置,是否是殺人滅口呢。
整件事彷彿被籠罩在一片迷霧之中,公文官樣文字傳達出來的訊息,正常中透著讓人難以忽視的古怪。尤其是在這樣一個敏感的時刻,沒有人會相信這僅僅是一起單純的意外。
西北大軍一直直面吐蕃和突厥的進犯,因此那裡駐守的大軍達到了二十萬,除了右屯衛所領府兵,還有地方上的折衝府,在戰時統一歸右屯衛大將軍排程。因此,這個職位極其重要,以往為了避免武官坐大,都是五年一輪換,長公主上位後,把在鄭倫時期任右屯衛大將軍的柳正言調為了兵部尚書。但那時候因為突厥進犯頻繁,為了避免軍心動搖,只得讓薛進繼任大將軍,而薛進在鄭倫死後長公主清理朝堂沒有公然表示反對,僅僅保住了鄭家的血脈,這是一種政治上的妥協。鄭倫死後,他們這一系在朝堂中的勢力不斷減弱。但卻依然牢牢把持著西北大軍,算起來,他們對西北大軍的掌控已經持續了十多年,可以說,西北大軍就是他們翻盤的資本。
直到投靠了陸憲的馮威趁著魏孝琨戰死繼任大將軍,才讓西北大軍中的原來鄭倫一系一家獨大的情況改變了,原來一直被壓制的其他勢力和派系都站到了陸憲這一邊。
馮威的威望雖然一直沒有達到薛進的高度,但他曾經是薛進手下的猛將,在西北也呆了十年。他在背叛了薛進之後,引起薛進嫡系的憎恨和反感,但那些被鄭倫一系排擠也的將領便逐漸的聚集到了他的身後。秦越的優勢在於,他是柳正言的女婿。這個身份足以讓他在柳正言、薛進的老部下心中有足夠的分量,劣勢則在於他並非西北大軍出身。於是兩人在軍中也算是旗鼓相當。這一年來,西北軍中一直保持著一個微妙的平衡。
現在馮威不明不白的死了,皇帝知道,柳正言也被逼急了,因此才不惜冒險,把馮威幹掉,意圖在自己對他動手之前全盤掌握西北大軍。
他很想立刻空降一個大將軍去接手西北大軍,但他心裡卻明白,那樣的話正和柳正言的意。在大軍中沒有威望、資歷。那就是個擺設,一定會被柳正言一系給架空。
兵部尚書薛進的意見已經呈上了。他認為,為了保證軍心穩定,應該讓秦越接任大將軍,就像之前馮威接替戰死的魏孝琨那樣。薛進是柳正言的人,他的意見就是柳正言的意見。
皇帝坐在書房中一夜沒睡,臉沉得如同鍋底一般,眼睛裡佈滿血絲,御案上擺著那道奏摺。那可是二十萬大軍啊,是全國總兵力的五分之一,再加上那裡常年戰亂,裡面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戰鬥力可並非在地方上種地的府兵可以比的,皇帝疲憊的嘆了一口氣,他自從親自率大軍在遼東打過一場仗之後,就再不敢想當然如何如何了。想要讓大軍如臂使指,這並不是隨便一個什麼人安上個將軍的頭銜就能做到的。
柳正言的事情一個弄不好,就會在西北激起兵變。李湛被抓之後,柳正言在朝堂上的反應十分不成章法,恐怕就是等著西北的信呢。
但是,難道就任憑柳正言用西北大軍要挾自己麼,皇帝攥緊了拳頭,他好容易趕走了李明哲和靖國公,削相權的步驟已經進行了一半,難道卻要在柳正言這裡止步嗎?
他揉揉自己發脹的太陽穴,才覺得御書房裡有些冷,他一動,身旁的劉公公立即給他披了件袍子。比起劉勝變著法的討他歡心的做法,劉公公這種不動聲色的貼心更讓他信任。
“審得怎麼樣了?”皇帝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疲憊。
劉公公低下頭說道:“有幾個柳相在作兵部尚書時候的小吏招供還要讓他們交代出更多的人”
皇帝搖搖頭:“先不必了,緩一緩,不過人不必放。”
劉公公點頭稱是,過了一會,看時間差不多了,將朝服捧了過來:“皇上,該上朝了。”
皇帝“嗯”了一聲,眼睛卻還盯著奏摺上的字,拿起筆又放下,最終還是將奏摺合了起來。
這一日的朝堂,也因為這件事變得躁動不安。
朝臣們說什麼的都有,有的認為應該儘快任命一個新的大將軍,並提名了若干人選,有的認為此事有蹊蹺,馮威在軍旅多年不可能莫名其妙墮馬而死,因此提議派御史前去詳查。
皇帝坐在御座上,聽著下面臣工各抒己見,進到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