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稱我錢夫人為好。”
他抬了抬眉毛,又低頭用茶蓋去撥茶盞中的浮葉,淡淡道:“蘊華貿然留在府上確實突兀了些,姑娘對我有戒心也是應當的,但我並非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也絕對不會為府上帶來什麼麻煩,姑娘大可放心。若之前有什麼地方造成誤會,還請姑娘原諒。”
我沒想到他會突然說這個,一時間有些接不上話,他一番話說得這麼誠懇,反倒顯得我小氣了些,弄得我有點不好意思。但他竟然還是一口一個姑娘,究竟有沒有將我的話聽進去喂!難道是間歇性失聰麼!半晌,我乾笑兩聲:“公子言重了,我也並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就是上次在客棧聽說你被人刺殺,錢府上下又都是手無寸鐵之人,若再有人來刺殺你,我們呵呵,是吧?”
他輕勾起嘴角,將茶盞放回几子上,嗒地一聲,道:“那些人麼,還奈何不了我。”
奈不奈何得了他倒是無關緊要,奈何得了錢府的人才最重要。我又道:“但是”
他打斷我:“姑娘不必擔憂,我敢擔保,他們連院牆都翻不進來。”
他都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自然不好再說什麼。只是,若我一輩子不遇上生命危險,純粹是自然死亡,那他豈不是要在錢府住上一輩子麼?
我想了想說:“我也不是不信任你,就是覺得你這報答的方式太過特殊,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而且我這人平日裡實在太靠譜了,恐怕這輩子都遇不上什麼危難時刻,你到時候不僅完不成報恩的心願,還要搭上一輩子,划不來嘛是不是?”
他沒答話,只抬首望面前這灼灼白梅。半晌,淡淡道:“我們白家的規矩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湧泉之恩以命相報。若姑娘實在無法接受,我倒是還有一個辦法。”
我說:“什麼辦法?”
他低笑一聲:“以身相許。”
我呆了一呆,努力回想話本子裡的姑娘面對這種境遇通常都是如何回答的,但愣是沒想出哪個話本子裡是由男人來說的這句,自然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的先例。只得顫顫巍巍地起身,一面奔出這園子一面道:“我肚子疼,先回房躺躺。”
我想,這事兒若放在尋常姑娘家身上,可謂是美事一樁,指不定還會被傳為佳話,但擱在我這,除了抹汗便只能嘆息。原本我還為蘊華前幾次的作為耿耿於懷,但如今想到他同我一樣都是為報恩而甘願搭上一輩子,竟有些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感。好端端的一個美男,就因為我無意救他而救了他,他便過不了心理大關要捨身償還,我還真是誤人不淺。
雖說都是報恩,但我與他報恩的初衷卻是大不相同的。我甘願留在錢府,一來是因為錢府需要我,二來是因為除了錢府以外我便再無地方可去。而聽蘊華的說法,他純粹是覺得救命之恩理應報答。這報恩的初衷大不相同,最終出現的效果當然也是不同了。錢府需要我,我留下來報答,那麼錢府上下自然高興,但我不需要蘊華,他卻硬要留下來報答,那我就只能苦惱了。
遇上這樣一位執著於報恩的人,還真是莫可奈何。
☆、第八章
我前腳將將跨進門檻,後腳俞管家便抱著賬本追上來,說是昨日的賬目無人批示,錢莊的孫掌櫃都找上門來了。我這才省起要文昊接管錢莊這事兒,趕緊拉了俞管家去找文昊。
文昊正在房中翻看著什麼,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這清淡的氣質還真與當年的文淵有得一比,但我猜測他看的多半是本春宮或是配備了春宮的野史,反正不可能是什麼正常書籍,猛然間又覺得他與文淵實在是相差甚遠。
文昊一抬眼撇見我和俞管家抱著賬本前來,立馬將書往懷裡一揣,起身把門關了。
我愣了一愣,急急走上去道:“誒,你關門做什麼?”
房裡沒有反應。
我想多半是手中的賬本暴露了行蹤,文昊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再要他伏誅肯定又增加了難度係數,只好軟聲細語地對他進行勸說。但任我如何好說歹說,那文昊就是不開門,只撂下一句話:“有本事你再把我鎖了。”
我琢磨著本夫人向來沒什麼本事,也並不認為鎖他算得上什麼本事,但他定要認為這是種本事,我也頗願意本事一回,便果真將他鎖了。也撂下一句話:“有本事你再把門踹了。”
文昊在房裡憋了半天,惱羞成怒道:“好你個素錦,虧我昨晚還幫你想法子趕蘊華來著。”
我說:“你那想的都是些什麼法子?泡澡時淹澡盆裡了、吃麵時被面條勒脖子了、上茅廁時掉坑裡了,你真當蘊華是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