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我們夫人好,我們夫人好得很”混雜在其中的,又是幾聲求饒。
我一步三回頭,一直拐出安平巷的巷口,才見到司琴一路小跑跟上來,憤然道:“夫人您別理他,這李秀才八成又是想騙銀子。”
我抽了抽嘴角想,本夫人確然沒有理他,卻是你自個兒在同他說個沒完啊!
城東的集市不遠,就兩柱香的腳程。許是到了年底,街上格外熱鬧,走路都是人擠人,路邊的小販滿面紅光,嗓子都喊啞了,吆喝得十分賣力。年關祭祖是黎國的風俗,一到臘月底,幾乎家家戶戶都要出來採購炮仗香燭,做此生意的小販也不在少數,每走一段便能遇上一家。我與司琴貨比三家,挑挑選選揀了一籃子。
正當付錢走人時,忽地聽見後頭有人陰陽怪氣地報我名諱:“哎喲,這不是永豐錢莊的錢夫人麼!”
這聲喚完,原本鬧騰的街市瞬時沒了聲氣,只剩無數只汪汪大眼齊刷刷地將我望著。
我呆了一呆,不明所以地戳了戳司琴,以眼神同她道:“怎麼回事?”
她亦用眼神回我:“不曉得啊。”
這廂本夫人還沒理出個所以然來,那廂人堆裡走出個珠光寶氣的婦人,那一張臉,笑得是花枝亂顫。生怕頭上的首飾掉了似地,抬手摸了摸髮間的珠花,道:“錢夫人,錢夫人是出來買炮仗麼?怎的也不叫下人代勞啊?你看,你這麼一親自出來,立時就引得全城駐足,多不好啊!”
我想這可真是冤家路窄,竟遇上謝大公子的夫人。
這位謝夫人向來與我不大對付,其主要原因是她家夫君垂涎本夫人美色。雖一直未正面交鋒過,但在僅有的幾回偶遇中,她也是對我翻了白眼的。而像今次這般同我講話,還真是大姑娘坐轎頭一回。
我隱隱有不妙之感,卻是不明白這些話是個什麼意思。
司琴性子急些,往前一步道:“買炮仗怎麼了?沒見過女人出來買炮仗啊?”
那謝夫人已是笑得臉都擠作一團,捂了捂嘴,道:“買炮仗的女人倒是見過,卻是沒見過名聲臭成這樣還敢上街的。”此話說完,已朗笑出聲。
人群中間或有議論聲起,本夫人終於不大淡定。但又不能失了淡定的氣勢,於是假意淡定道:“謝夫人這話是個什麼意思?勞煩說得明白些。”
她好半天才收住笑:“哎喲,原來事主還不知情啊?此事可是在青州城傳得人人皆知啦!”她跨出兩步離得近些,聲音不大不小,是個正色的味道:“據說,你跟錢二少爺有染?”
此話一出,立時驚得我倒退兩步。腦子裡亂作一團,全然不曉得究竟是哪個沒口德的傳出這等謠言。在這三姑六婆們頗具八卦精神的青州城中,誰家的母雞生了蛋都能聊上個七八天,且在這七八天內,事態能由母雞生蛋傳為母豬生小雞。而今日爆出這等謠言,我實在不敢想象輿論的變態程度。
瞧著周圍凌厲的目光和指指點點,本夫人霎時覺得有些暈眩。如此暈過去倒還好些,起碼不用曉得自己在被眾人圍觀,遭受白眼。但偏偏身子骨太好,退了幾步愣是沒倒下去,只能哆嗦著嘴唇解釋:“我沒有!他們胡說的,他們胡說的”
但一人之力難敵悠悠眾口,聲音也顯得是相當微弱,任我如何遊說都無濟於事。只片刻時間,街頭的議論之聲已變得肆無忌憚,本夫人瑟瑟發抖地立在中間,脊背已冒出冷汗。這活脫脫就是場罪婦批判會。
一說:“原來這就是那個成婚當天就死了夫君的寡婦啊!長得倒是秀秀氣氣的,沒想到骨子裡竟如此風騷。”
一說:“可不是麼,我原先還奇怪那錢二少爺一表人才的,怎的二十六歲還未娶親,還以為是有什麼隱疾,這會兒子總算明白過來,他原是同自己嫂嫂有奸/情!”
一說:“別被這些女人的表象給迷惑了,長得好看的不一定就操守好,你看隔壁醉花樓的紅牌鶯鶯姑娘,長得那叫一個清純水靈啊,其實骨子裡媚得很!依我看,這個女人也是一樣,表面清清淡淡,骨子裡卻騷得很!搞不好啊,當年錢大少爺就是被這女人給害死的,不然怎的好死不死,死在拜完堂啊!”
又一說:“就是就是,我原先念著她年紀輕輕便守了寡,還對她有幾分同情,如今才曉得,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前幾年還聽說這小娼婦勾引謝太守的兒子謝天成,當初我還不大相信,如今想來,也未必就是謠傳。”
再一說:“你們所知的確然都是謠傳。”
我被周圍這炸雷似地輿論震得顫顫巍巍搖搖欲墜,愣是半天沒緩過神來,只覺得這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