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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到了她們的窮途末路。

這大概也是容錦不願告訴我的原因,我心裡會為取了無辜人性命而覺得不公,可我也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為我們好。

也許習慣才能讓人麻木,終有一天,我也能夠麻木不仁地面對。

翌日便是沐休日,也是我去駐軍營拜訪範將軍的日子。

範將軍範廣延是正一品的驃騎大將軍,長年駐守西北邊關,早年也是我祖母得力的手下,由我祖母一手提拔出來。我母親與她年齡相仿,生前與她的關係一直非常好,甚至還曾結拜為異姓姐妹,所以這次收到我的拜帖,她也十分高興,還特意傳話給我,今日為我這個外甥女在營帳之中設了午宴。

出門之前,我還是去了趟南院。剛走到他門前,正對上推門出來的冷霜,只見他眼眶微紅,手裡的托盤上裝著和著湯湯水水的破瓷碎碗,見我來了,趕緊低頭輕拭眼角,行了個禮。

我望了一眼緊閉的門窗,沉聲問道:“你家郡君又發脾氣了?”

他面上帶著幾分委屈,看了我一眼,眼眶又紅了幾分,抿了抿嘴才道:“我家郡君會發脾氣還不都是因為您,您若和他和和美美的,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少遭些罪。”

過了片刻,他又咬牙道:“您可知道,我家郡君便您一句話就可叫他生,一句話便可讓他死的!”

我走到門前,正聽見冷霜對我說了這句,心裡不由顫了一下。

也許人活一輩子,這樣對你的人,再也不會遇見第二個。

我心裡暗歎一聲,推開了門,剛跨進去,便踩到了幾塊碎瓷片,低頭一看,才發現地上已是一片狼藉,除了摔碎的瓷瓶碗碟,還有筆硯書畫,幾張椅子也橫七豎八地倒了地,整個屋子像是狂風過境一般雜亂不堪。

“你來做什麼!”容錦聽到聲響,從裡屋走了過來,淺粉的絲質綢衣軟軟地貼在身上,襯得一張臉白如春雪,烏黑的眸子隱隱透著幾分怒氣,嘴角一勾,寒聲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不要這麼說我,”我擰著眉看了他一眼,將軟榻上的貂絨披風拿了起來,為他披上,握著他的手道,“我自然知道你不會害我,我也知道,你做的任何事都是為我好,再給我一段時間,我可以好好適應。”

他斜了我一眼,面色也緩和了些,將身上的披風攏了攏,微微低下了眼。

我自知他心裡放開了些,便了笑了笑,鬆開手,正想轉身出去,忽然被他從身後環住了腰。他胸口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火熱地傳遞到了我的身上,好似冬日暖陽,叫我忍不住揚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怕我,覺得我心狠,可我絕不會對你下手,”他聲音從耳邊傳來,柔情似水,卻也堅如磐石,“因為,你就是我的命。”

我閉上眼,聽著他嘶啞的聲音在我耳邊迴響,像是蘊含了無窮的力量,穿透了耳膜,融入了我的血脈,在身體中止不住地激盪奔流。

“你再不喜歡,我也會繼續狠辣下去,也許將來會比現在狠上千倍萬倍,我們如果想要活下去,你就得走你該走的路,坐上你該在的位置。”

我坐在馬上,心裡迴盪著他在我耳邊的話,只覺得心裡又苦又甜。

“買花啦!買回去一種保管活!種在院裡防沙塵!”

一個買花的老婦正在街邊叫賣,爽朗的叫賣聲將我的心緒全部打斷。

我聽了她的喊聲心中一動,秦州春季多風沙,連日來天晴少雨,風沙更是肆虐,每日院裡都會落上一層沙土,北院倒還好,有幾棵樹木遮擋,倒是容錦住的南院,光禿一片,每日歡喜都會抱怨沙塵埋人,若是能種些花草,自然會好些。

我翻身下馬,向那老婦買了好幾棵易養活的紫花醉魚木的幼苗,交給了身後的墨硯,讓她將這些送到容錦那裡,然後才帶著琴箏繼續趕路。

駐軍營離秦州城不過十里之外,騎馬不過小半個時辰,剛到營口便有兩個身著鐵甲的衛兵將我們攔住盤查,交出了範將軍的回帖,才有人進去通報。

片刻,便聽見一聲爽直的笑聲遠遠傳來,一個武將走了出來,她身穿黑紅兩色武將勁裝,頭戴寬抹額,腰挎一柄彎刀,看起來大約六十上下,身材高大魁梧,方臉虎目,聲如洪鐘:“一大早就等著外甥女你來啦!”

我雖未見過,但一看便知這位就是範將軍,剛忙拜見,還未俯身,就被她拖了起來,她拍著我的肩連聲道:“好好好,不必多禮!”

不想她不止聲音大,手勁也不小,拍得我肩上一陣火辣辣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