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馬上去趟城外薛大夫的藥廬,”我又抬頭看了看窗外明媚絢爛的陽光,天色尚早,雖已是初夏時分,秦州城才到了真正的陽春光景,“正好藥廬在青紗湖畔,我們待在呃,屋裡,這麼多天,正好去走走。”
不知是不是暖風蒸人,他面上的薄紅又濃豔了幾分,撇了撇嘴,便調臉不再理我。
我笑了笑,撩起他散在肩上濃密油亮的頭髮。他細白嬌嫩的耳垂露了出來,在陽光下紅潤小巧,剔透如玉,視線下落,便是他纖細修長的頸側,曲線柔滑地向下延展,底下絲質的褻衣領口軟塌無力,將鎖骨邊的凹陷半遮半掩。
那處凹陷,就像洞房花燭那夜的合巹,似盛了芳菲醉人的酒,邀人品嚐。
我忍不住低下頭去啜飲,換來他一聲輕吟,他回身攬住我,熱烈地回應起來,不知不覺兩人便又倒在了軟榻上。
“郡君,您今日要穿哪件衣裳”
冷霜的聲音忽地響起,容錦一驚,這才如夢初醒,慌忙將我推開,掙扎著坐了起來,然後若無其事的理著頭髮。
我依舊趴在軟榻上,眯著眼,衣冠不整地看著他那張強作淡然的臉,心裡暗自好笑,便孟浪地朝他拋了個媚眼。
他撇過頭,紅潮卻湧到了耳根,對著屏風後面的冷霜道:“你將新做的幾件都拿來我看看!”
屏風是半透的白紗繡了孔雀牡丹,隱隱能看到冷霜低垂的臉。他便是隔著屏風也不敢抬頭,只是輕輕地應了一聲,轉身到衣櫃裡拿衣服去了。
新房用得是容錦以前住的屋子,裡面的傢俱擺設都是新置辦的,自我和容錦成了親,琴箏和墨硯兩個便不好留在新房伺候了,轉而留在北院打點些其他的瑣事,南院則由冷霜和月白伺候著。
我的手指趁著這刻不老實地遊走,他低頭小聲嘀咕了一句:“別鬧了,再耽誤下去都不知要到幾時了!”
我這才收了手,安分起來,心裡琢磨著,前兩日他可不是這麼說的,怎麼人剛下了床,就變了個樣呢?
我正一手託著腮,一手在軟榻上畫著圈,忽然一陣紅影襲來,原來是件桃紅色留仙裙,裙裾袖口繡著栩栩如生的蓮花蓮葉蓮蓬,正是新婚夫婦所穿的紅衣,上面的花樣喻含“多子多孫”,“步步榮華”。
“想什麼呢,快起身吧,”他披上淺淺的緋紅一色長袍,下襬繡著的兩朵蓮花並一藕,正是“並蒂同心”的吉喻,套上了袍子,他才看了我一眼,催促道,“還發什麼愣,快些穿上!”
“我來為你穿!”我勾起嘴角,半跪在軟榻上將他拉了過來,捋平整了兩片前襟,疊好,一邊靜候著的冷霜又將衣帶遞了過來。
他展開雙臂,任由我仔細地一道一道纏繞著,便微微勾下頭,默默地望著我,嘴角漾出一絲甘冽的甜來,我回他會心一笑,眼神便水乳交融到了一起,這下終於惹得冷霜羞紅了臉,匆匆逃了出去。
屋裡燃著月麟香,幽香綿甜,絲絲入骨,四散瀰漫,暈染著紗帳的水紅,氛氳旖旎。錦被上繡著的鴛鴦,依舊映掩在富麗堂皇的牡丹叢中,交頸私語,纏綿悱惻。
暖風怡人,四處流轉,卻吹不散屋裡早已濃得化不開的柔情蜜意。
今日出門,本就抱著一半遊玩的心理,所以除了我倆,便只了帶侍衛韓括。
吃過晌午飯,我們三人便往城外出發了。
薛大夫的藥廬靠著青紗湖而建,依山伴水,清幽雅緻,也算得青紗湖一景,而青紗湖碧波盪漾,草樹煙綿,鷺鷥嫋娜,葭花飛揚,既蒼茫雄渾又清麗秀美,是秦州最絢爛的一處山水,因此四季皆是遊人如織,風景如畫。
因為來去也不過十里地,為我的身子著想,也是遵了醫囑,我們未備車馬,三人一起徒步走去,一路上我和容錦肩並肩,手偷偷藏於袖中,尾指相勾。兩身豔麗奪目的紅衣,一雙瑩潤含彩的對簪,惹得路人頻頻回望,到底是誰家的一對璧人,猶如畫中仙,佔盡了風流。
藥廬鬧中取靜,蓋於在湖畔的竹林之中,翠色深深,竹濤幽幽,湖邊往來的遊人大多不曾注意到這不起眼的一隅。他們只是在湖邊飽覽著湖光山色,然後便開始附庸風雅,矯揉造作地吟詩作對。
穿過竹林間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便到了藥廬門口。韓括上前敲了敲門,便有人過來應門了,來人正是上次陪著薛大夫來府衙的藥童,叫做甘草。甘草不過十一二歲,正是半大不大的年歲,人卻極為機靈,一見是我和容錦兩個,先是喜氣洋洋地道賀,然後才將我們三人迎進了門。
剛跨進門,藥味便迎面襲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