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越然沒回答她，上了公車回家，小表妹還是緊緊跟著，最後無奈之下才使出殺手鐧，”你要是告訴爸媽的話，我就跟他們說那個哥哥來找你的事。”

這才換來周越然的在意，目光停留在小表妹那張有點得意的小臉上。

她明白她說的是顧海濤前兩天突然出現的事，地址自然是跟孫蓓蓓要的，來了也沒有特別的事，只是通報了一下她早就知道的事，祝賀了她得到第一名的成績然後提醒了她繼續努力，彷彿一個親切的鄰家哥哥，周越然不想把他的行動解讀為簡單的同情，但也無法問出口原因，只是一條條都答應下來，最後笑容滿面的還是顧海濤。

不像失戀了的人，所以應該是和女朋友和好了吧。

送他上了車，周越然才有些淡淡的後悔，就算稍稍打聽一下也沒什麼的。

”叔叔阿姨知道這件事，都看見了。”

很平靜地這樣說，小表妹瞬間垮了表情，周越然笑著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然後開出條件，”如果你暑假能去上補習班我就不告訴叔叔嬸嬸。”

”啊，姐姐，你太狡猾了。”嚷嚷著，卻也完全沒有辦法的小表妹在旁邊搖著自己的胳膊。

”那個哥哥長得很好看誒～”

彷彿真的多出來一個妹妹似的。

顧海濤離開的時候說的話在腦袋裡不停地重複。

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想要管一管你的事，好像把你當自己的妹妹一般。

不－是－這樣的吧。

｛捌。｝

軌道再次偏移了。

沒有遵守約定。

幾年後再次回想噩夢一般的高中三年，周越然都會假想如果每一件事能稍稍有點不同，她的命運究竟會有什麼樣的變化。

那樣未知和殘酷的三年中，陽光一般存在的僅有顧海濤了。

後來也時常想著他的笑容和溫暖的手心，把他當作自己生命裡的sunshine，藉此度過灰暗的時光。

大學讀了專業性極強的科目，會計，認真去讀出來總是很容易找到工作。

畢業後就順利進了一家小公司，慢慢地開始有跳槽的機會，慢慢的去了更大一些的公司，學更多的東西，做更多的事，賺更多的錢。

生活開始平順地發展。

過去和現在是完全割斷的。

新的一年接受了朋友的建議，給幾個不同的公司做賬，完全沒有想過會在斷了聯絡的幾年後因工作上的聯絡再次見面。

習慣了顧海濤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總是溫和的笑容，於是再次相見的時候被他陰鬱的表情嚇著了。

他是自己接手的公司裡的銷售主管，因為財務上的問題打電話請教，在電話裡彼此都沒有聽出對方的聲音，約好時間碰面，才意外得不得了。

慢慢回想起電話裡的內容。

”周小姐，銷售報表上有一些地方想請教一下。”

”好的。”翻出自己的行事曆，”下午三點有空嗎？”

”有的。”

”您貴姓？”不經心地問著，然後在行事曆上添了一條。

三點，與顧先生有約。

那時候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有這樣巧合。

顧海濤骨架變成了成年男人的樣子，身上的深色西裝穿得極為熨貼，頭髮變長了，輪廓褪去了高中生的青澀和柔和，多了社會的歷練，輕易地散發出成功人士身上的氣質。

看見她與她一樣，先是露出了不敢置信的驚訝，因為雖然面貌變得不多，人的感覺卻變了很多。

周越然變瘦了，那種瘦卻不是時尚男女追求瘦減肥而來的，而是相當輕易地感覺出那裡面隱藏的一些因生活折磨的憔悴壓抑。

過去臉上隱藏的倔強不服輸的感覺都消失了，眼底凝聚的不過是深深的疲憊。看見他，也不再像過去那樣閃過一瞬間的喜悅，驚訝過後僅僅是淡然看著他，像看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陌生人。

然後他的臉上浮現出了更多的憤怒。

”為什麼沒有來？”

沒有轉彎，直接問了出來。雖然那時並不明白為什麼近乎固執地不想那麼輕易失去和她的聯絡，於是定下那樣的約定。因為可以肯定自己對周越然不是異性之間那種喜歡，有的頂多是看見她的倔強之後難以描述的心疼。所以催眠一樣把這種莫名其妙對她的關心解讀為把她當作可以去疼愛的妹妹，很乖巧很上進雖然有脆弱但更多的是堅強的妹妹。

一切的轉變都在她升上高三後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