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等!”這一下大概牽扯到了某處傷口;於是還綁著紗布補丁的下頷齧牙咧嘴起來;但還是下了床;一拐一拐地拿過外面長椅上自己的單肩書包;說;”我送你。”
”啊?”
”老子送你回家是你的榮耀;啊什麼啊?!”彷彿剛剛休息片刻就得到了充沛力量的獨眼龍傢伙說得這樣理所當然。然後;他舔著乾燥下唇瞅見了真夏還拿在左手上的可樂;一把搶過開啟;咕嚕咕嚕就灌了下去。
”真解渴~”帶著滿足的神情把空罐扔到垃圾簍裡;竟然還丟下一句大言不慚的話。
真夏開始後悔了。她當初到底是那根神經不對了;怎麼救了一個這麼可惡又這麼難纏的傢伙呢?想來想去也只能得出一個結論…實在是她太好心了。
”流氓!”
真夏記得回家的那一段路自己是這樣回頭衝著那傢伙罵的。他卻不惱;嬉皮笑臉地說;”流氓咋滴?流氓就不能紳士一回?”
於是那個流氓一直無賴地跟到了她家門口。在氣頭上的真夏也不回頭說一聲再見;抬起腳就直直地朝院落走去。
”喂喂喂喂喂!”少年不罷休地在身後叫住了她。真夏板著一張臉不高興地轉過身。
他凝視她;表情似笑非笑;又帶著一絲認真。
”我是唐耀璃。記住了。” 或許是那盞枝椏間古舊路燈漫射過來的絨光;或許是辨不清浮雲的深紫色夜幕上,那些璀璨迷離落下來的星光;或許就是那一瞬;所有的風與塵埃都停止了喘息;所有的空曠田野終被墾犁成蔥鬱的岸芷蘭汀;於是少年轉過身斜搭著書包跛著腳但挺拔修長的身影;在視野裡突然綻放出韶華的光彩。
越走越遠;模糊;直至不見。
聲音卻在耳邊聲聲畔畔我是唐耀璃。記住了。
耀璃。耀世的琉璃。
真夏覺得自己只不過遭遇了一場幻覺。
生活還是6:30起床;7:00早讀;物理課語文課數學課;下午5點放學;在食堂打盒飯,偶爾在校門口的小吃店點一份蝦面或者醬排套餐;接著就是晚自習。
女生間的談資也還是諸如”昨天那道難得要死的思考題又只有蘇燦做出來了””上週的籃球賽他輕易就勝了二年五班耶”等等。他轉著筆;偶爾不經意地回頭看著隔著一條走道及兩排座位的蘇燦。他靠在後桌上;輪廓溫柔地跟同桌說著什麼;臉上漾著柔和的笑;同她一貫看到的模樣。
什麼時候的蘇燦似乎都是完美的。他的心裡彷彿盛著一片永不幹涸的溫柔的海;真夏甚至不曾見過這片海的潮起潮落。小時侯經常會有的疑惑;也不是”地球為什麼是圓的”而是”蘇燦是不是天使的變身”在她小小的腦海裡;這樣溫柔這樣完美的也只有天使而已。
個疑惑直到上了初中;隨著年紀和視界;才漸漸變得無關緊要。也是若干年後的某一個春日;真夏才突然驚覺;一直以來在身邊的這個人;從兩厘米的微小差距;怎麼就變成了她望塵莫及的高度了呢?
望過去;要仰起頭;宛若敬仰的姿態。
這是不是就叫做;年華似水;時光如歌。
真夏很快忘記了那個有點驚險傳奇意味的夜晚。週五放學;蘇燦照例留在籃球場上打球;她也照例不去觀看;和順路一程的女同伴邊說邊走。經過校門口的時候;卻突然被一個靠在瓷牆上的男生猛的拉住了手;隨後;一個似曾相識的戲謔聲音在她正上空響起
”真夏啊;想死老子了!”
獨眼龍流氓唐耀璃也不管還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幕的真夏的同伴;肉麻兮兮地說;”恩人啊恩人!老子等你都快把脖子等長了!”
細碎的劉海隨著風向微微遊移;薄得好看的唇線;高挺的鼻樑;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層淺灰色的暗影;晶瑩潤澤的琉璃瞳仁帶著調皮的笑意這真的是他嗎?卸下了紗布補丁的唐耀璃;竟然是這樣漂亮的一個男生。
真夏努力地把腦海中那個邋遢的唐耀璃和麵前的漂亮男生對等起來;努力地。可是她沒來得及問一句話;唐耀璃已經拉著她的手自發地朝一輛機車走去。
”喂;那個你要帶我去哪裡?”真夏回頭看著還一臉不可置信的同伴;又回頭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拽得緊緊的。
走前一步的唐耀璃故意忽略她的不甘;興致勃勃地問;”你一般是怎麼約會的?先兜風;去吃一頓西餐;然後看一場電影?或者”
”誰要和你約會?!”
厲正宣告地拒絕後發現有異樣的目光朝這邊看過來;真夏把他扯離校門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