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跺腳,總結陳詞,“您,反正不能去。”
得,這年頭,
不讓我偏要。
碧潭上隱隱結了冰,輕紗有些縹緲,一席青色影子一晃站起了身,琴聲也消停了。風溼冷的,一枝梅翹首綻放。
他依舊是穿著黑蟒罌粟花紋的袍子,可是臉色看上去蒼白沒血色,擱在琴上的指似乎也凍住了,微微的顫著。
“世魅好雅緻,大冷的天,在結了冰的碧潭上彈小曲兒。”
他頷首笑著,傾身倚在榻上背部靠著木欄,臉上泛著病態的紅暈,慵懶的樣子,
說話的聲音平穩,但卻能聽出尾音有些抖,“美景,莫虛度了。”
這人
還這麼好勝心切。
是個人都知道他現在被風吹得凍得快歇氣了。
詩斕現在忙得日日夜夜上下朝,巴不得把龍榻都搬到殿前去,整日和大臣們商議什麼機密國事,他到好被貶官,排擠了。
莫非
我上前一步,握著他的手。
他一驚,忙抽手,揮開我,身子往後縮。
手的觸感很軟,卻像冰一樣,刺骨的寒
他的袍子雖是單件,卻也不薄,還不至於身子會這般沒溫度,這麼懼冷。
“公主,您這是做什麼。”奴婢在我身後急沒規矩的直嚷嚷。
暖和和的狐狸毛皮遮風衣輕輕蓋在他的身上,他怔愣的望我一眼,神情複雜。
“替我去房裡捎帶件暖和的外套過來,再喊人拎個暖手的小爐子來。”
“是,奴婢這就去。”那小丫頭似乎是怕凍著我,瞪了世魅一眼,撒著腿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他的眼神還一個勁兒的往我身上瞅。
“別誤會,我可不是可憐你。”
也犯不著可憐,只想對你好一點,讓你以後念著我帶你的情分,下手禍害我的時候,偶爾念念舊,力度緩一些兒,別把我往死裡頭折騰。
當然,這句話打死了也不能說出來。
我俯身,按著他的手,把脈。
他身子一震,卻也沒反抗。
脈象很虛弱,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你的神力沒了?”
他點點頭,默默地收回手,把凍僵的手臂探進狐狸毛裡,細細的摸索著,那手勢姿態,不往歪處想還不行。
我正琢磨著該怎麼安慰他,
他倒好,只消一句話,便把我打入十八層地獄,“你以為你皇兄平日給你喂的吃食那些參雜在裡面專剋制南納人的藥,是這麼輕而易舉就能配出來的麼怕就算是配出來,他也不敢第一個用在你身上。”
這句話,簡單易懂。
他的神力是沒了。
原因是,放進食物裡的藥,他都吃了一輪了。
他身子沒大礙,藥效有用,神力被剋制了,藥就被送到我那兒禍害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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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什麼世道啊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一聲輕咳嗽,他笑得有些無力,“我們是一起長大的,雖然被凡人帶大,我卻與你不同,我永遠都不能被他們接受,就算赴湯蹈火,他們卻終歸記得我流的是南納血,可惜這一切,我知道的卻太晚了。”
他的手緊緊握著我的,有些溫度,但還是很涼。
四周垂墜的輕紗輕薄無比,被寒風吹著,如雲如霧,讓人一陣恍惚。
他指用力,盯著我的眼,一字一句地說,“詩斕這回真的要攻打仙鳴谷了,藥備得很齊,進谷的路線也被勾出來了,我們南納人會被擄的。”
我們南納人
我們
其實,來這兒這麼久從不覺得自己和凡人有什麼本質上的不同。
甚至以前我本也是凡人
聽他說,我們南納人的時候,心裡突然一窒,特別是看到世魅那眼神,堅忍後悔泛著點點的疼痛。
他應該是懊悔極了的吧,
替詩斕做了那麼多的事,潛進仙鳴谷又打傷溫玉結果卻被罷黜,廢了神力,最後落得族人即將被滅。
等等
他的族人也是我和溫玉的族人。
那麼說
會不會是溫玉察覺到了什麼,所以才會這般對我。
第十七章
天很寒,風又溼冷極了,吹得我心很亂。
從碧潭回來後,整個人都是病殃殃的,斜躺在榻上懶懶的不想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