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你懂了吧。”
“不懂。”
塞西爾老老實實回答。維多利加驚訝地睜大眼睛,然後“唉”嘆了口氣。
“雖然麻煩,我還是將它語言化吧。”
“語言化?”
“將重新拼湊的東西,以你聽得懂的方式說明。”
維多利加拿開菸斗,以嫌麻煩的模樣說道:
“你聽好了。上鎖的無人房間,而且沒有點燈的房間裡傳來豎琴演奏的聲音。然後只是移動位置,聲音就停了。”
“嗯。”
“你可以查一下正下方一樓的房間,一定可以找到另一架豎琴。因為犯人是在一樓彈豎琴,讓二樓的樂器跟著響。”
“怎、怎麼辦到的?”
“豎琴是從上往下繃著好幾根弦的樂器,用手指撥絃便能夠發出聲音。而放置豎琴的房間地板一定鋪著軟綿綿的地毯。犯人在一樓房間的天花板,也就是二樓房間的地板挖幾個小洞,把放在二樓房間和一樓房間裡的兩架豎琴的琴絃,—根一根連結起來。這麼一來,只要彈奏一樓的樂器,二樓的豎琴琴絃也會像是受到手指撥弄。等到演奏結束,只要從一樓房間的天花板拔掉偷偷接上的琴絃就可以了。地板上挖的洞也因為軟綿綿的地毯,所以可以巧妙掩飾。哼,這只不過是魔術師經常在舞臺上使用的手法罷了。真是騙小孩的幽靈事件。”
維多利加無趣地喃喃說完,繼續吞雲吐霧抽起菸斗。隨著頭的擺動節奏,美麗的金髮沙沙作響。
“可是,究竟是誰?”
“恐怕是新來的音樂教師。”
“他!?”
“嗯。演奏豎琴需要一定的技術,因此只限於有能力彈奏的人。再加上你不是說過那棟宿舍的一樓住的是單身男子嗎?”
“可是”
“大概是嫉妒詹金斯老師受到大家歡迎,所以想要製造可怕的幽靈事件,讓大家害怕老師吧。塞西爾,你自己想—下,詹金斯老師幽靈事件這種事,除了那個人之外,還有可能會是誰製造的?”
“”
“也就是說,不知道詹金斯老師還活著的人,只有他一個而已。”
塞西爾驚訝地看著維多利加。維多利加不耐煩地說道:
“所有的人都知道詹金斯老師為了養病,現在住在蘇瓦倫的醫院,唯獨新任教師不知道。他應該是誤會先前的音樂教師去世了。塞西爾,我記得你說過在事件發生之前,他向你詢問詹金斯老師的事情時,你曾經這麼回答——‘少了一個好夥伴’。”
塞西爾吞了一口口水。
“這、這倒是”
“還有在豎琴事件之後,你打電話到蘇瓦倫的醫院,他曾經詫異地反問:‘醫院?’因為他不知道詹金斯老師正在住院,所以無法瞭解為什麼在發生幽靈事件之後,你會急急忙忙打電話到醫院。”
“”
“懂了吧?”
說清楚的維多利加在塞西爾回答之前,就像野生動物往森林深處走去一樣背對塞西爾,再次埋頭看書。
驚訝的塞西爾盯著她那小巧又工整的模樣,看了好一會兒。
維多利加一語不發,完全沒有留意塞西爾是否還在。
那個令人產生畏懼念頭、高貴又陰沉、潛藏未知力量,但是看起來有如陶瓷娃娃飄逸輕盈的少女。塞西爾發現這是自己第一次和維多利加有了像樣的對話,不禁有點出神。即便如此,塞西爾的胸口依然有著彷彿薔薇荊棘帶來的刺痛,一邊懷疑這是怎麼回事,一邊靜靜離開娃娃屋。
所謂的無聊,說不定是寂寞的意思——這個想法在繞著迷宮花壇的塞西爾胸中翻騰。灰狼究竟在想些什麼、她會怎麼樣,塞西爾完全不知道,只是一直覺得有根剌紮在那裡。
於是季節邁向夏季。
漫長的假期開始。
8
學生的身影突然消失,只剩下寂靜與夏日眩目的陽光點綴正值假期的聖瑪格麗特學園。就在此時,一個小小的變化造訪灰狼維多利加。
空無一人的庭園。一到早晨,維多利加就以遲緩的動作搖晃荷葉邊和蕾絲,離開小小的糖果屋。目標是沉浸在灰色之中的歐洲最大書庫——角柱狀的聖瑪格麗特大圖書館。學生之中唯有維多利加得到特別許可,可以使用圖書館在本世紀裝設的油壓式電梯。維多利加從早到晚都待在圖書館的迷宮樓梯最上方,原本是蘇瓦爾國王與秘密愛人進行幽會的不可思議小房間裡,不斷閱讀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