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那天開始,才是放鬆掉自己,有說有笑說話沒了妨礙。至於暉兒轉變得更加快了,比起兄妹兩人更加容易適應目前的生活。兄弟兩個有時候會跟著父親一起出診,到了田野山間做一個懸壺濟世的大夫,有時候又顯得跳蕩不羈,兩人會商量著出去打些野雞山貨回來,這好像是軍營中的生活留在兩個小子身上唯一的烙印。
“好好的,怎麼問這個?”管雋筠好奇地看著女兒,那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好像有無數心事在裡面。
“昨晚上哥哥們唸書,我在旁邊寫大字。聽到哥哥唸書說這個來著,好像是晉捷哥哥來信了。後來看到我的時候,就什麼都不說了。我還以為爹孃要帶著我們回京城呢。”依依很認真地採櫻桃:“娘,我們不回去的,哥哥們也是這麼說。說回了京城沒意思,做那麼大官兒也沒用處。”
“做官兒?”管雋筠笑起來:“這話娘可說不好,等你爹閒了問他好了。”有時候也想問問男人,做官好還是不好,看樣子是不好的,若是不好怎麼會輕易放手。只是這件事也說不準,等到有空問問再說。
不多時候就採摘了滿滿一籃子,管雋筠躬身剛要提起籃子,一雙有力的手已經搶先過來提起籃子:“我來。”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依依笑起來:“爹,您怎麼知道娘帶著我在這兒?”笑著跑過來將兩個水靈靈的大櫻桃送到父親嘴裡,諸葛宸一向怕酸,微微擰著眉頭卻盪漾起一臉的笑容:“好甜。”
“甜還皺著眉頭?”管雋筠跟著笑起來,想要接過他背上的藥箱,諸葛宸伸手攔住:“挺沉的,我揹著好了。”順手攜著女人的手往前走,依依不依地叫著:“爹都不拽著我。”
“怎麼不拽著你?”管雋筠微微一笑,接過男人手裡的果籃,男人這才騰出一隻手拽住女兒的手:“越來越會撒嬌,怎生得了。”
“爹,做官兒好不好?”依依興高采烈跟在父母身邊,一下想到剛才問母親的話。
“好啊,要不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想要做官?”諸葛宸笑著點點頭:“但是要做個好官兒,很難。““我知道爹是好官兒。”依依突然冒出的一句話讓出人意料,諸葛宸笑笑:“爹如今只是個大夫,不做官了。好官也好,壞官也好都不要緊了。只要是個好大夫,治病救人行醫濟世不是比什麼都要緊?”
“嗯。”依依點點頭,沒有要繼續問下去的意思。管雋筠笑而不語,他從來不瞞著孩子們做任何事情,就算是這種問題都會用正面回答女兒,而不是遮遮掩掩。他好像說過一句話,越是瞞著他們就越喜歡打聽,最後知道的結果反而是最不得體最不正確的答案。
諸葛宸伏在書案上謄寫著最近的幾張藥方,每次出診或是接診回來以後,總會盡快回憶自己開出的藥方。附近的村民有時候會忘了自己的病症,和曾經服過的藥方,下次再來多半都記不起來。記錄下來以後,下次再來就有最好的對照。
“還在忙什麼?”管雋筠端著一大盤洗好的櫻桃進來:“嚐嚐,這是自己園子裡結的,比以前莊子上的還好。”
“謄寫方子。”諸葛宸寫完最後一個字,才放下筆。抬起頭看到女人似笑非笑的眼眸:“這麼歡喜,怎麼了?”
“看到你在家就歡喜了。”管雋筠在他身邊坐下,拈起一枚紅豔豔的櫻桃送進他嘴裡:“挺甜的,我吃了才拿來。”
“還不錯。”諸葛宸點頭,女人白皙的手腕不像是從前那麼纖細,圓潤了不少看得叫人放心:“剛回家的時候來不及問你,我不在家這段時候身子好些了?制好的那些藥丸吃了只怕有用,我看看。”順勢就將她的手腕放到一旁的脈枕上,微微皺著眉頭診脈。
驚愕的眼神看向女人,忽然明白她神秘的笑容源自何處。嘴角微微一勾:“怎麼都不像是你了,以前都不肯好好吃藥的,脈息時好時壞。沒想到這次就比以前好多了。”良久放開她的手腕,總算是放了心。
“那些藥丸子,用了那麼多好藥材。要是不吃,豈不是白白浪費了。”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安靜祥和:“再說吃過以後確實好多了,夜裡都是暖洋洋的。好像是有個小懷爐在懷裡揣著,手腳暖和著呢。”
“上次元氣傷得太狠,要不然也不用都在這時候了還吃這些東西。”諸葛宸拈起一枚櫻桃慢悠悠地吃著:“還好,不算晚。”
“依依早上還說管晉捷寫了家信給稚兒他們,我都不知道這三個小子居然還在一處聯絡呢。”管雋筠吃著櫻桃,這也是諸葛宸根據她的身子才許吃的生冷果品之一,有些東西就是再喜歡都不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