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樣的事兒,不止說了一次兩次,怎麼還會再出來?難道是我說的話全都當了耳旁風?”冷淡至極的聲音帶著不耐煩:“只是要人好生看著,難道都是吃糧不當差?若都是這樣子,趁早一氣兒回明。我也好叫人頂了這差事,終究是覺著自己兜裡的銀子多了,是不是?”
稚兒本來還想衝進去的,看這樣子先就不動了。只是賴在父親身上不說話,在屏風後面看著盛怒的母親:“這些日子打量我精神短了,沒工夫來問這些事情,就都沒了王法了。做事全沒有章法可言,一件這麼小的事情,能辦成這樣,我都要給你們請功。”侍立在一旁的是賴嬤嬤手下的一個大丫鬟。
“旁人的話,這樣子我也就不說了。你是個辦老了差事的,怎麼糊塗到這個田地?傳出去成什麼了,難道相府就是這樣子欺男霸女的?是不是看著從前青鸞的例子,打量著丞相跟我一向都是多恩少罰,不問這些是非了?我今兒可是把話說在頭裡,真要是被人追查下來,我可不會袒護著誰。全都送出去,依律治罪”
“夫人,奴婢下次再不敢了,夫人開恩。”大丫鬟一下跪在面前:“奴婢原想著這也不是了不得的大事,都是底下人一時逞強好勝才糊塗起來。夫人看恩,奴婢日後一定好生約束手下人再不敢放縱了。”
“還敢有下次?”管雋筠抬起眼簾看著她:“丞相這些時候忙著朝中大事,若是知道這件事那還了得?我不過是躲個賴,誰知道就出了這種事。你帶著你手底下的人,到應天府去。看看是個怎麼處置法,不許以勢壓人。人家怎麼說就怎麼聽,要是再有這種事兒,我決不饒你”
“是,奴婢再不敢了。”暗地裡說還真是有點小題大做,不過夫人一向不喜歡有人倚仗著相府下人的名頭在外生事,被她知道了絕不會輕饒,看樣子少不得要在應天府受點折磨:“奴婢馬上帶著人去。”
“下去吧。”管雋筠擺擺手,端起手邊的茶盞抿了一口:“是誰看著別院的那幾畝水面?”
“是奴婢。”一群人裡頭出來一個乾淨利索,四十歲上下的婦人:“奴婢依照夫人的吩咐,所有事兒都是照著章程來辦的。這是去年一年的賬冊,絕不敢有違夫人吩咐。”
“這幾畝水面,到了夏季不論是吃的用的,都是夠使的。不用額外新增什麼了,湖裡的菱角和芡實也該有不少。就不必再往裡頭種別的了,不過今年的魚秧子還要多下一些。自家吃倒也罷了。”父子兩個都喜歡吃魚,至於蓮子還有鮮藕跟菱角雞頭,確實是一些好東西。那些荷花荷葉拿來放在屋子裡,反倒是比那些香氣濃郁的花草來的清爽。
“是,奴婢記下了。”僕婦福了一福:“奴婢馬上叫人照夫人說的預備,若有不妥再來回稟夫人。”
“嗯,下去吧。”管雋筠點頭,看看手邊空蕩蕩的對牌匣子:“今兒的事情我都分派下去了,別說剛一過年就敲打你們。去年年下的例銀可是不少了,誰要是多嫌著自己的銀子多了,可給我早些說明白,少給你們銀子我可是樂意得很。”
多數被排揎過一頓的下人們聽到這話,都不敢多說話。丞相夫人約束家人嚴厲是出了名的,方才就是有人外頭拉虎皮做大旗。被夫人知道了,這應天府衙門平時想要巴結都還巴結不上相府,遇到這種事自然是樂得做好人,趕緊寫了封信來給夫人邀功。就是這樣子,夫人不止是不領情,反倒是把牽涉進去的人統統送官嚴辦。
“我也乏了,都下去吧,有事再來回我。”擺擺手,讓所有人都退出了花廳。
“娘。”稚兒看到人都出去了,這才從父親懷裡溜下地:“娘。”
“怎麼在這兒?”一臉倦怠的女人看到父子倆,頗有些意外:“來了很久?”
“看著丞相夫人發完了火,才進來。”諸葛宸抱著手臂,看著臉色不好的女人:“有什麼大不了的,非要氣成這樣?些許小事,不至於。”
管雋筠搖搖頭:“我不想你還為這些小事生氣,難道每天還不夠忙不夠累?要是這時候還來給你添亂,就是我的不是。”
諸葛宸笑笑:“又是什麼?拉虎皮做大旗?”接過管雋筠手裡的信看了看:“既然是送到了應天府去,索性就撩開手不管好了。這個家過些時候,只怕就會更忙了。”
“皇上真的要御駕親征?”管雋筠看兒子在屋子裡跑來跑去,一會兒爬上自己方才歪著的軟榻,拈起一枚酸梅咬了一口馬上吐出來:“酸,不好吃”
夫妻倆都笑起來,諸葛宸拉著她在一旁坐下:“嗯,今兒算是議定了。說是要御駕親征,你哥哥那邊也說比前些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