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如意兩個每日跟在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也被留在了相府廢墟中,說是要收拾東西等著重修相府,恐怕最擔心的還是不想有人掀開她的真面目吧。
“夫君,今日可好些了?”管岫筠毫無忸怩之色,平靜地問道。
諸葛宸嘴角抽動了兩下,很快平復下來:“好多了,太醫診脈說是比先前好很多。”
“那就好,這可叫人放心多了。前兩日夫君不好,我也不得安生。”管岫筠警告地目光盯著榮立,似乎是在提醒他叫他不要亂說話。榮立微側著臉,不跟她有目光的接觸,但是諸葛宸臉上再細微的表情都沒有遺漏掉。聽覺這麼靈敏的諸葛宸怎麼會對這個聲音毫無異狀,他不會聽不出夫人的聲音?
“你剛剛小產,怎麼就四處走動了?如意,你們是怎麼伺候夫人的?”諸葛宸沒來由地大聲道。
沒有人回答,只是寂靜得出奇,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諸葛宸卻轉過頭,跟先時一樣盯著帳頂。
“如意和貞娘我都讓她們留在城裡了,那邊還要收拾了以後才能重修府第。”管岫筠看躲不過,終於說道:“我身子不礙事,夫君還要好生修養。太醫說夫君的眼睛只有好好服藥,總會好的。”
“那就好。”諸葛宸嘴角微微一揚:“讓你擔心,終究是我的不是。我這兒沒事了,你還是好生歇著,別傷了身子。”
管岫筠沒想到諸葛宸的反應大出意料之外,一直以為他在聽到自己聲音以後會有什麼舉動,因為太醫一再說過,丞相雖然目不能視,但是聽覺異常靈敏。而自己跟管雋筠容貌雖然一樣,但是聲音絕對不同。他是真的聽不出來,還是裝作一無所知?或者是平日對管雋筠也不過是面上的好,心底還是在掛念著自己?所以能夠如此安之若素,泰然受之?
“你安排的這麼好,我也安心了。”諸葛宸緩緩說道:“回去歇著吧,等好了多少事情料理不得?總是這樣不得安生。”
榮立站立的位子正好可以看到諸葛宸的臉,平靜無波好像他沒有任何起伏的眼眸。平日看著他跟夫人何等恩愛,居然能轉變得這樣快“榮立,送夫人回去休息。”諸葛宸轉了個身:“太醫煎的藥馬上拿來。”
“是。”榮立答應了:“夫人,屬下送您回去。”
“不必,好生照顧丞相。”管岫筠起身的時候,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原來男人的心是很好哄轉的,先前不是對管雋筠深情款款的,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換了個樣子了?
聽到腳步聲漸漸消失無影,諸葛宸的臉迅速冷下來。毫無聚焦的眼睛盯著帳頂,神情越來越深邃。
顛簸的馬車好像行進了很久,一路上總有人在身邊看著自己。唯一記得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你答應過不傷害小姐的,不許出爾反爾。
聲音好像是出自綺媗的嘴裡,難怪最近總是覺得奇怪,綺媗懷孕了每次讓太醫去診脈卻沒有下文,仙兒偏生在這時候也有了身孕。兩個人總是不得見,何熙來複命的時候總說很好,也好像是有難言之隱。想要問反而不知道從哪裡問起。
車內昏暗的光線依稀可以看清楚周遭的一切,下意識抬起自己的左手。那枚琉璃指環好像在相府起火的一瞬間,在急匆匆出門的瞬間遺失掉了。是他套在手上的,說不論怎麼發脾氣生氣都可以,也可以摔了。就是不許傷害自己。猛然間想到腹中的孩子,慌忙用手去撫摸隆起的腹部。感受到一絲絲胎動,他還是好好的在那裡。
“孩子,娘跟你一定要撐下去。不論到了哪裡,我們都要撐下去。你爹不會不管我們的。”管雋筠靠在一側厚實的褥子上,這輛馬車的終點是哪裡?
或許是綺媗心中還殘存著一絲主僕多年的情意,車廂內的佈置很舒服。甚至連自己平時順手拿的東西也都是放在原處,水還有食盒應有盡有。就連後面的靠褥都是精製的羽緞,手邊還摸到了一件厚厚的狐皮大氅。這麼多的禦寒之物,難道是要把自己送到南中去?
心裡不住盤算著,很想掀起旁邊的窗帷看看外面,又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已經醒過來。乾脆還是繼續靠著好了,端起手邊水壺裡的茶水抿了一口。興許是方才打過尖,水很熱也還適口。應該是不會置人於死地,否則不會有這麼精細的安排。看著食盒裡的精製點心,拈起一枚放進嘴裡。如今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還有孩子的性命,送自己到南中去,或者就是做了某人的替身罷了。
原來過了這麼多年,還是換了回來。可是心卻再也換不回來了,那個人怎麼樣了。是不是就真的甘願自己被換走?或者這對於他來說,真是求之不得?稚兒呢?還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