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雋筠笑笑:“是啊,這剛吃過夫人送來的雞絲湯麵,說會兒話也該歇著了。”
關夫人看她無話,便拿著東西退了出來。卉吉看看管雋筠有些泛紅的眼圈:“王妃,你怎麼好好的,眼睛就紅了?”
“方才你不是說這中原的東西好吃,我也想到中原了。我家就在中原。”管雋筠抿嘴笑道:“我看你也不大,你家在哪兒?”
“我是西羌人,是我朝大王送給大王的婢女之一。”卉吉一點都不在乎說自己的身世:“我們西羌人跟南中原本就是一家子,什麼人來人往全不在乎。前些年還聽說我們西羌王宮有一段故事呢,等會兒我給王妃說說。”
“好啊。”管雋筠點頭:“等會兒咱們閒著沒事,你給我說說。”起身到了水盆邊,慢慢勻臉盥沐。不知道自己還要在這兒呆多久,若是住得久了只怕真的要做跟關家一樣的南中人了。到時候想要見見稚兒,比登天還難。
飄舞著鵝毛大雪的露臺上,站著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青絲隨風亂舞有些凌亂不堪。極美的容顏上帶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笑容,彷彿在眺望著遠方的什麼人。漸漸地,一縷鮮紅的血漬從嘴角滲出來,黝黑的眸子也失去了光彩,微弱的氣息慢慢消失掉了。只是嘴角帶著的笑意始終不散,最後凝固在嘴角。
“不要“驚叫著從睡夢中醒來,管雋筠幾乎是一下從被子裡坐起來。汗水和淚水溼透了貼身的寢衣,心頭還在亂跳。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夢境?自從聽卉吉說過那個來自西羌王宮的故事以後,這個夢境已經出現過好幾次,總會有那個紅衣女子在夢中出現。一直都是在飄雪的露臺上,就那樣穿著輕紗紅裙任憑生命耗盡。總在眺望著遠方不會出現的人影,她在等誰?
卉吉說那個人也是中原女子,是西羌先王的寵姬。但是心中卻始終只有中原的漢人,後來聽說了那個漢人的死訊,穿著孝服至祭被西羌先王知道,也知道這個女子在到西羌之前曾經跟那個中原人有過一個兒子,而這個女子始終不願為西羌先王生兒育女。最後惹惱了羌王,羌王就讓她穿著中原人的衣裳,被活活凍死在露臺上。
這個故事很像自己聽過的一件事,怎麼會數次出現在自己的夢境中。難道是在印證什麼事情?再也睡不著,披了大氅下床。到了這裡不像是在家裡,偌大的屋子裡不會有別人。南中人不會派太多人在主人屋裡守著,也就給了自己自由做夢的機會。
湛藍的天幕上繁星點點,外面好像不是太冷。已經是睡不著了,乾脆披上衣裳出去走走。拉開門,站在高高的臺階上。一陣悠遠的曲子傳來,是壎吹奏出來的聲響。以前自己也有一個吹玩很久的壎,二哥常說在父親這麼多子女中,自己是唯一一個會玩壎的人,若是父親在的話一定喜歡。
沒想到在這遠離中原的地方還能聽到這熟悉的曲子,管雋筠有些聽住了。本來壎吹奏出來的曲子就是清脆悠遠,深夜聽來卻顯得淒涼冷清,說不出的難受。
循聲望去,又是那個中年男人,他怎麼會吹壎的?管雋筠滿是疑惑,看著這人在月下身影,一段被塵封的記憶浮上心頭。怎麼會這樣?那是父親還在世的時候,常常能看到這樣的景象。這個人的背影居然是像極了父親,難怪會覺得眼熟。這個人是誰?
管雋筠被自己心底的疑惑嚇住了,就連二哥都不是那麼像父親。這是四叔常說的話,二哥若是在京城呆久了,很多人就不覺得他是個領兵上陣的將軍,更像是天潢貴胄的世襲王爺。三哥在邊塞呆久了,風吹日曬的還像個將軍。只有眼前這個男人,才像是父親那樣馳騁沙場的勇將。
輕輕嘆了口氣,究竟是在想些什麼?難道是被最近接踵而至的噩夢嚇到了,還是因為就要臨盆,所以心神不屬,想這些全沒來由的事情?
“王妃該歇著了。”那人緩緩轉過身:“深夜風涼,南中始終不比中原溫暖。”
“你是誰?”本來想說別的,沒想到張口問出的第一句話卻是這個。這個人身上似乎有太多的謎團,他怎麼會跟自家有太多的千絲萬縷的聯絡。尤其是見到的第一眼開始,就像是在哪裡見過一樣。
那人輕笑了一聲:“王妃覺得我是誰,這話倒是有意思。”
“我想我們應該見過。”管雋筠沒想到自己站在高高的臺階上,就這樣邁出了步子。一個趔趄就要已經坐在地上,刀絞般的疼痛從下腹部傳來:“不,怎麼會這樣”呻吟聲夾雜著隱隱哭音,卻再也站不起來。
“該死”那個人扔下手裡的東西,很快過來。試圖扶起管雋筠:“你,你沒事吧。”
“我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