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吃這個。”管雋筠點點頭:“多謝了。”
“王妃若是覺得可口,改明兒再送來。”婦人將自己預備的碗筷放到桌上,乾淨的瓷碗說不上多金貴,只是看起來就有些回到中原的樣子。南中的東西一看就不是自己用的,以前在家的時候怎麼不覺得有多喜歡。
拿起筷子輕輕划動,一股清淡的香氣撲鼻而來。略略嚐了一口,幾乎要把舌頭吞了進去。先時還想著淺嘗輒止,不知道是許久沒有吃到這樣的東西,還是這一碗撥魚兒勾動了鄉愁,居然將一碗撥魚兒吃得乾乾淨淨。
不論是換做誰都會大吃一驚,什麼時候都沒有這麼好的胃口。放下碗筷的時候,有些羞赧:“讓您見笑了。”
“王妃喜歡再好不過。”婦人似乎比管雋筠高興很多:“您這時候是該要多吃些,若想吃什麼叫卉吉姑娘跟我說,能預備的盡力給您預備。”
管雋筠抿嘴一笑,卉吉有些不耐煩:“王妃吃完了,就該走了。王妃還要好好休息,不能多說話。”
不是這家人是來監視自己的?怎麼卉吉會如此不耐煩?管雋筠揚起下頜看向卉吉:“我想出去走走,屋子裡悶氣。”
卉吉狠狠瞪了眼婦人,卻不敢不過來。跟過來扶著管雋筠:“王妃,大王一再囑咐這兒是兩國邊境,稍有不慎就會出大事。難道王妃忘了中原正在跟西羌起戰事,這麼不小心自己。奴婢也不好回覆大王。”
“我只是在院子裡散步,也不成?”轉過臉的時候,管雋筠收斂起方才對著婦人的笑意,冷肅的神情在管岫筠臉上是看不到的,哪怕是對著人發火都會笑意吟吟。管雋筠冷下臉卻很不好看,卉吉見狀不由後退了兩步:“奴婢扶著王妃出去。”
“嗯。”扭頭看到婦人還在身邊:“這兒風沙大,比不得中原。”
婦人笑起來:“王妃到了南中這麼久,說的還是中原的話。”顯然沒人知道早已是李代桃僵,不過這樣也好。瞞過了所有人,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若是被他們知道,說到孟優那裡,恐怕自己就不能這樣平淡地過日子了。
卉吉扶著她跟同婦人一起到了院中,幾株從未見過的花卉在牆角盛開:“這是什麼花,沒見過?”
“王妃裙角上的忍冬到了南中西羌這邊,就是這樣了。只是聽我們當家的說,中原那邊叫做金銀花。”婦人跟在旁邊:“想來王妃在中原的時候,多是把這個當作藥引子的。”
“哦,不過是拿來泡水喝。”管雋筠點點頭,這就是那纏纏繞繞的忍冬:“您在這兒住了很多年?”
“很多年了。”好像是勾引起許久以來的心事,婦人馬上掩口不語:“出來久了,等會兒媳婦該找我了。王妃少走幾步,多多休息才是。”
“嗯,我知道。”管雋筠笑笑,在院子裡慢慢著走。仰起頭看到天際一隊大雁,要是能夠鴻雁傳書的話,該寫信給誰?每過一日,就在桌上劃一道線,已經過了快一個月了。肚子越來越大,再過上幾個月就該臨盆了。不知道那時候是誰給自己接生,也不知道京城中會是怎樣的變故。
諸葛宸手執一根酸枝木的手杖坐在涼亭中,水榭裡的游魚和潺潺水聲沒有一絲能夠逃脫他的注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根本看不見已經孟春的景色,所有對外界的關注,都是來自靈敏的聽覺。
“丞相。”榮立拿著一摞邸報過來,諸葛宸看不見了,依舊是耳聰心明。軍報和邸報還是依舊送到相府別院裡,榮立一字不漏念給他聽:“皇上班師的諭令已經到了京城,說是下月班師。”
“下月就該到了南中的寒冬,還是提早班師的好。”諸葛宸面色沉穩:“管昕昀的軍報如何?皇上得勝班師已成定局,只是西羌局勢不穩。若是不仔細,恐怕再起爭端。御駕在外,多多小心為上。”
“是,屬下如是回覆。”榮立把奏報送到諸葛宸手裡,諸葛宸在後面用指甲劃了一道印痕:“府第重修如何?”
“建好了大半,皇后口諭皇上班師回朝之前,務必要讓丞相和夫人搬回京城。”榮立無形中也習慣稱呼那個女人為夫人,甚至想要從自己的稱呼中看看諸葛宸有什麼反應。只是諸葛宸的平淡無波讓人摸不著頭腦,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緣故。
“嗯。”諸葛宸點點頭:“仙兒幾個月了?”
榮立愣了一下,諸葛宸從來不問這些,怎麼好端端問起這個。想了想:“該是三個月了,屬下也不清楚。”
“哪有你這樣糊塗的爹,還不回去看看。”諸葛宸露出一絲深沉的笑意:“做爹了就跟從前不一樣了,稚兒在果兒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