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開啟。按理說,他自己親自為她設計的陵墓,重重把關,杜絕了任何想侵犯她安寧的人。除了他本人,是沒有人能進入到裡面探視到她的。而自送她進入地宮以後,至今,是他第一次,回來探她。
不想看,只是由於悲傷和絕望。這次來看,是因為一個被人點燃的強烈念頭。
龍掌按在玉門的密匙,金光葉脈在玉門上閃爍,伴隨一道沉悶的轟聲,封印了有六七年之久的地宮開啟了。
吩咐了所有人在外面等待,只帶了宮相如一個人,走進了通往地下她長眠之地的甬道。這條通道,長約上百尺,臺階皆為玉石所砌。通道內,立有千年夜明珠,不分晝夜地為她點燈。
宮相如尾隨在他身後一聲不發,他可以想象,其實宮相如是不想跟著他來的。因為比起他,那年頭宮相如因為被困在前線,回不來,連她死前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能見到。等到宮相如回來時,她大葬已過,入殮蓋棺。
由此來看,在宮相如留存的記憶裡,都是她生前的音容笑貌,她死後是什麼樣,宮相如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宮相如心中此刻的恐懼,應該比誰都大。
於是,在走到地宮中心,走下最後一步臺階,他回身對宮相如說:“如果宮卿不想看,在這裡候著。”
宮相如對此只是稍微猶豫,因為很清楚他讓自己跟隨,是由於信任,要自己做個人證,回答道:“臣,其實很想見宮皇后最後一面。聖上這是在滿足臣長達數年的心願。”
“好。”他緩重的目光落在宮相如臉上,“朕一直對皇后說過,說皇后有天下最好的兄長。”
宮相如的嘴唇微微地抖了抖:“臣,與宮家,愧對聖上此言。”
他就此轉回身,濃濃的嗓音意味深長:“朕相信宮卿與宮太史是截然不同的父子。”
“臣願意為聖上鞠躬盡瘁。”
在對方欲跪下時,他一拂袖:“免禮吧。在皇后長眠的地方,朕,不想與宮卿君臣之稱,只想是一家親友。”
宮相如起身,與他,一步步走向中間的玉棺。那裡面,長眠著他妹妹。
八盞夜明珠宮燈,立於玉棺前後,為她的靈魂日夜長照。不知,她此刻是不是渡過了河,留在了對面。
時隔七年,再次回到這個地方,望著地宮,很快能想起七年前那一幕。傷心欲絕嗎?不是。世人說他悲痛難忍,一日三餐難以入口。其實都錯了。到至今他仍然覺得自己在做夢,不覺得她去了對岸。尤其眼見兒子一日日長大,不止像他,也像她。
掌心的字在發燙,緊走兩步,伸出的手,撫摸在了棺蓋上,雲眉頓時一拎:是這裡長年累月封閉的關係嗎?玉石竟是摸著感到溫涼,完全不似他想象中的冰寒刺骨。
“聖上!”
甬道內突如其來的急促腳步聲,伴隨一道胡太后嘶聲裂肺的嗓門。
宮相如回頭望過去,見李順德滿頭大汗地跟在胡太后和孫姑姑後面抵達地宮,臉色已做好被砍頭的準備了。
李順德這是沒有辦法,胡太后只比聖上低一等,胡太后想要進地宮,誰能攔住,只有聖上了。
“聖上,奴才沒能奉旨辦好事,請聖上降罪。”李順德跪在地上,先自掃兩個嘴巴。
胡太后被孫姑姑扶著,在親眼看到中間擺置的玉棺時,眼睛一眯,又是撕心肺裂地喊:“聖上,你在做什麼?你這是打算擾亂死者的長眠嗎?胡鬧!”
放在玉棺上的手並沒有挪開。
胡太后一口氣一口氣地喘著:“聖上,皇后要是地下有靈,知道聖上此舉,豈不要傷心到無法迴歸陰間遁入輪迴?聖上,您這不是在幫皇后,是在傷害皇后!”
咔。只聽,棺蓋沉重挪開的聲響。胡太后猛然雙目發黑,整個身體挨在了孫姑姑身上,隨時兩眼一翻暈過去的模樣,似乎能看見她臉上每塊肌肉都在抖動,以至於她剛那對黎子墨大吼大叫的氣勢,突然之間消失到一乾二淨,彷彿全身被抽乾了氣力。
安靜的地宮裡,本來就除了胡太后一人的聲音,沒有其它聲音。現在胡太后不張聲了,餘下的只有棺木一寸寸被挪開。
宮相如像是被迫,又像是情不自禁,跟隨龍顏,是往挪開了一條縫隙裡的棺木裡望了進去。這一望,讓他大吃一驚。雖然,知道妹妹嫁入皇族,等於入籍了神族,擁有千年不滅的屍身,但是,親眼所見,還是那麼令人歎為觀止。
躺在玉棺裡的女子,穿著身前最高貴的皇后國服,畫著淡妝,頭戴寶石玉釵,猶如她一生中最美的時刻。只是,她閉著雙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