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他轉頭看著大公子柳藍,道:“這不,你妹妹來了,你把你那個話給她說說,衝她也喊一嗓子,嚇唬嚇唬她,看她怎麼說,她要是同意,阿爹就聽你的,咱們跟李家退婚!”
老爺子這個話可是夠重的,柳婠兒聞言不由得就轉首,妙目落在大哥柳藍身上。
萸兒說了事情的經過之後,聰明如柳婠兒,便已經大致的推測出原因為何了,雖然她心裡也有些嫌大哥多事,不過她倒也明白,大哥之所以多事,其實也是在為自己打算,只不過這世上很多糟糕的事情,都是出自一片好心罷了。
柳藍見狀有些尷尬,卻是扭頭看著柳博老爺子,雖然照舊梗著脖子,卻還是低了頭,“阿爹,都是兒子的錯,是兒子太過著急了,不該頂撞您老人家,兒子給您賠罪了。”
說著,他撩起下襬就跪在了老爺子面前。
柳博鼻子裡哼出一口氣來,扭開了頭,道:“你們兄弟姐妹的,這兩年倒真是一個比一個膽子更大了,覺得自己翅膀硬了是不是,你也娶了媳婦生了兒子,也當爹了,所以就敢反過來衝著自己的老爹大吼大叫了!”
說著說著,老爺子憤憤地一拍案几,大吼道:“你們這是從哪裡學來的王法!”
老爺子的話剛說完,還不等柳藍開口,柳榮就已經叫開了冤枉,他一臉壞笑地道:“阿爹,你別一棍子把所有人都打死呀,您是知道的,兒子我最乖了,從來都不惹您生氣的!”
柳博聞言轉頭睇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滾,你也不是什麼好鳥!”
柳婠兒聞言又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不由得就扭頭白了二哥柳榮一眼,柳榮聞言也是嘿嘿地笑了起來。
有了這句話他就知道,哪怕剛才老爺子有天大的氣,也已經是過去了。
柳婠兒手裡掂著書信,笑嘻嘻地走過去放下,又轉到身後乖巧地給老爺子捏著肩膀,趴在他肩頭問:“阿爹,您知道奴奴剛才看見這個東西,為什麼會笑嗎?”
老爺子一副我煩你們的表情,不過聞言還是接了話,“為什麼?”
柳婠兒伸出手來翻開書信,就攤在柳博面前的案几上,指著道:“奴奴一眼看見他,就突然想起來一件事當時州學縣學的那幫子學生們要開詩會,二哥死活的非把奴奴拉去了,當時那詩會上有兩個題目,其中一個就是琵琶,但是呢,他他愣是交了張白紙!可是一轉眼到了您的壽宴上,您出的題目,是箜篌,他卻偏偏做出了一首好詩。”
柳榮聞言又是叫屈,“我哪裡拉你了,分明是你非要去嘛!”
柳博聞言咳嗽了一聲打斷他,自己皺眉想了一下,頓時就明白了自己寶貝女兒話裡的意思——敢情李曦這小子跌了一跤之後大家都說他失憶了,其實他並不是失憶了,根本就是廢了一條胳膊,根本寫不了字了!
想明白這一節,老爺子頓時就摸起了鬍子,搖頭晃腦地讚道:“還是我家婠奴聰明,對,肯定就是這麼回事!這小子唉,可惜了,他原本可是寫得一手好字啊!”
倒不怪他嗟嘆,當朝開科取士,進士科雖然是以考察詩歌的才華為主,但是一張卷子拿到手裡,這字型如何給人的第一印象,卻毫無疑問是非常重要也非常關鍵的,歷年以來卷子做的很好卻偏偏因為字型難看而被黜落無緣登榜的人,可是比比皆是的。所以別的不論,單憑這一手爛字,幾乎就廢了李曦的大半功力,也足以就此判他科考無望了。
老爺子一連嘆了幾口氣,這才轉頭瞥了猶自跪在地上的柳藍一眼,拿腳踢踢案几的腿,斥道:“逆子,還要你妹妹扶你不成,還不自己爬起來!”
柳榮聞言嘿嘿地笑,問柳藍,“大哥,要不我扶你吧?”
在場所有人聞言紛紛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柳藍站起身來,猶豫了一下,卻還是忍不住道:“阿爹,妹妹說的有道理,兒子也覺得李曦很可能是胳膊用不上力了,這樣一來,就憑他這手字,將來的前途您是不是再考慮一下,這可關係到妹妹的一生啊,前些日子就連鮮于家都上門來求婚了,我妹妹又不愁嫁不到個好人家,咱們何苦非要”
“放屁!”
老爺子柳博怒斥一聲拍案而起,只聽“啪”的一聲,一個上好的茶盞一下子就讓他給摔了個粉粉碎。
他指著柳藍的腦門呵斥道:“你老子還沒老糊塗呢,我女兒的婚事輪不到你替我操心!”
說完了,老爺子氣得揹著手在房裡轉了幾個圈才停下,卻又嘆道:“你呀,什麼時候才能學會把眼光放得長遠一些,李曦那小子是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