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慢慢地,慢慢地小了下去。
天上掛的彎月,灑了一地蒼白的銀輝。
唐依的身體早已變涼,樓漸憂卻依舊維持著方才的姿勢沒有變過。影無奈地嘆氣,樓漸憂與唐依從小一起長大,他與她的感情甚至勝過親兄妹,他又是極重感情之人,現下唐依逝去,叫他如何不傷悲。
“影。”
樓漸憂終於有了動靜。
“屬下在。”
他起身,將手中的孩子遞給影,又脫下勝雪的外衣,蓋在唐依的身上。
“你帶少主先行回碎心閣。”
“是,主人。”
“哇——”
一直很安靜的樓羽歌卻在樓漸憂欲走之時大聲啼哭起來,饒是影有一身武功絕學,現在也對此哇哇大哭的奶娃娃沒了轍。
樓漸憂只得折回,“怎麼了,寶貝兒。”
奇的是,方才哇哇大哭的樓漸憂一下便眉開眼笑,一隻手抓著樓漸憂的一縷墨色黑髮放進嘴裡,另一隻小手揪著他的衣裳,似乎在挽留他。
樓漸憂將長髮從他的嘴裡抽出來,蹭蹭他滑嫩的小臉蛋。
“寶貝兒,你與影先行回去,爹爹隨後便來,好不好?”
樓羽歌似乎聽懂了他的話,乖乖地縮回影的懷裡去,還朝他揮揮小手。樓漸憂笑著在他的小臉上親了一口,適才離去,影亦帶著樓羽歌回碎心閣。
空蕩的廟堂更為悽清,外面緩緩走進來一人,站在方才唐依死去的地方,皎潔的月光卻照不清他暗色的眸。唯見他緊握的手掌處,一滴鮮紅的血從指縫中溢位,滴落在殘破的青石板上,格外詭異。
2
2、吾之真心 。。。
“哇哇——”
搖籃裡粉嫩可愛的嬰兒扯著嗓子大哭,哭聲未曾間斷過,他似乎也沒有要停下來歇口氣的打算。
“少主,別哭,奶媽給你唱曲好不好?”
說著,劉三娘便哼起搖籃曲,可小傢伙似乎並不領情,依舊大哭不止。劉三娘甚覺無奈,她照顧過多少孩子,還從未遇見過這般愛哭,愛發小脾氣的,與其說他耍小脾氣,倒不如說他是認著人在發脾氣。
三娘哼了會兒曲子,瞧著樓羽歌哭的滿臉的淚水,她到覺得心疼了,小孩子的嗓子往往很脆弱,要是由著他哭下去,要是把嗓子哭壞了,該如何是好?
在樓羽歌哭聲的摧殘下,三娘終是妥協了。
“夜蝶,去將閣主請來。”
在一旁亦看不下去的夜蝶,早就想去請閣主來了,現下里聽到三娘特赦令一般的話,足尖一點便施展輕功往倚劍軒飛去。
倚劍軒內——
桌案前的傾城之人,揮筆批著屬下呈上來的一大堆檔案,白皙的手指被照射進來的陽光映得有些許透明,他的臉上掛著淡淡恬靜的笑容,似乎連周圍流動的空氣都因著他的淡然恬靜而流動減緩。
夜蝶實在是不想破壞如此醉人的氣氛,但現實命令她不得不狠下心,不然,那個小祖宗一定會折磨得她不能睡覺。
“閣主,少主又大哭不止了。”
樓漸憂的手一頓,筆尖滴落下來的墨水隨即在上好的宣紙上暈開成一個小黑點。他站起身,也不顧滿桌還未批覆的檔案,便匆匆往流韻軒趕去。
樓羽歌此時的哭聲比方才更為響亮,嗓子中隱約有些沙啞,但他若是不達到目的便不會停止,哪怕是把嗓子哭啞,這點三娘很清楚,所以她才令夜蝶請閣主來。她真的很難理解,為何這孩子尚在襁褓之中,脾氣就如此執拗,若是長大後,會不會比現在更甚?
“見過閣主。”
三娘向著剛踏進流韻閣的樓漸憂做了個福。
樓漸憂向她點頭致意後,便抱起某位尚在嚎啕大哭的人,讓他深陷自己的臂彎中,然後一步一顛地搖著。
“寶貝兒怎麼了?不高興嗎?嗯?”
奇蹟般地,方才還哭得死去活來的某孩子,在聽到樓漸憂溫和的嗓音後,迅速破涕為笑,還討好似的伸出兩隻肉肉的小手,捧著樓漸憂的臉溼漉漉地親著,還發出嬰兒特有的咯咯笑聲。三娘說的沒錯,樓羽歌認人,而且認的極端,除了餵奶,他幾乎都要樓漸憂抱著,只要他一睜開眼睛看不見樓漸憂,就會嚎啕大哭,任人怎麼哄都不行,只得去請樓漸憂過來。
“寶貝兒真乖。”
樓漸憂輕笑,親親樓羽歌的唇,順便舔了下他還為長牙的牙床,帶出根晶亮的銀絲。輕微的癢讓樓羽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