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擠壓出血汁。
“走吧,我沒事。”她低聲說著,荏弱的聲音卻像是風一吹就會落下枝頭的花苞。
幾乎是剛剛轉過走廊的拐角,神官就彎下腰,一把將宋琅攬腰抱起,腳上的劇痛似乎已經麻木了,他慌亂抱著她,一重一輕地衝往外面,像是一頭慌不擇路的困獸:“女、女巫,我該怎麼做?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你有腳傷,放我下來吧。”她說完,額頭上豆大的汗已經染溼了神官的衣襟。
神官沒有依言放下她,抱緊了她拼命地往前走去,心臟絞痛得幾乎窒息。
宋琅閉了眼,無力地靠在他胸膛前,“放心吧,我喝的時候,有辨認了藥劑成分,確定毒不死人我才嚥下去的,就是……有一點點痛而已……”
她手指微顫地拿出一張符咒,召喚出硃紅雀鳥,吩咐道:“告訴艾薇兒,讓她儘快配出一副解藥。魔法施放者是莫甘,毒·藥成分有曼陀羅,毒芹,野葛……”
“配好之後,藏在鳥羽下送來公館,不要讓人看見。越快越好。”她的話音漸弱,痛得將近昏迷。
劇痛從左腳傳來,神官腳下踉蹌了一下,險些抱著她跌倒,險險撐住欄杆後,卻痛得怎麼都起不來了。
“給我。”
正當絕望之際,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眼前,伸手接過了他懷裡的宋琅。
“使魔,是你!”神官艱難抬起頭,看見是他後,第一次沒有嫉恨憤怒,而是流露出激動的神色。
“修……”宋琅想努力睜開眼皮。
“你別說話了,我先帶你回公館。”
修尤一手抱著宋琅,另一隻手輕覆在她眼皮上。
然後,一副黑色的巨大骨翼從他身後生出,驀地伸展開來……骨翼一展,他抱著她利落飛上高空,重沉的深淵之主威壓,攜帶著無盡的冰冷氣息,讓連掠過高空的黑鷹,都膽顫地繃緊了羽翼。
王宮裡的國王,抬起頭,遠遠望著空中黑色的怪物身影,捻碎了手中的糕點。
※※
神官走入房間的時候,看到床榻邊上,那使魔正緊握著面色蒼白的女子的手。他呼叫起身體裡剩餘不多的所有力量,一遍又一遍,不斷修復著她被毒·藥侵蝕的內臟,為她延長時間,減輕毒發的痛苦。
直到窗外飛入了一隻硃紅雀鳥,神官趕緊取下它翅膀下的藥瓶,走過來,為宋琅喂下,那使魔才像是一瞬間卸去了所有力量,枯萎似的渾身塌了下來。
“你替我守著她。”修尤簡短說完,便走出屋外,倚著門框在月光下閉目休憩。
他不想再睡過去了。她簡直每次都是掐著他睡覺的點出事,所以現在,他決定依靠月光裡微弱的能量,先撐著。
宋琅睜開眼的時候,對上的是神官複雜的目光。
“修呢?”
“……在門外。”
“噢。”知道自己沒事之後,宋琅抱著被子坐起來,後知後覺地哀嚎了一聲:“嗷——我一定要報復莫甘那混蛋,配的什麼東西,真他大爺的痛!”
“那你為什麼要喝下那毒·藥?”
“我還想問你為什麼呢。”宋琅皺眉,“有莫甘在,我不喝恐怕還帶不走你。何況我能辨草藥,我喝總比你喝來的好。”
“……我還以為,你徹底厭棄我了。”神官說。
“誒?”宋琅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摸了摸鼻子,訕訕道,“就因為這個原因,你才不肯和我走?不至於吧?”她覺得自己痛得有點冤枉了。
“你根本就不明白!”神官突然煩躁地扭過頭,“你什麼都不明白!”
恨一個人,比喜歡一個人簡單多了,所以,曾經他寧願無來由地恨她,隱瞞起所有難言複雜的情愫,也不敢對她表達出哪怕一絲心跡 。
他牢牢盯著她,像是控訴像是告白:“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能讓我遊走於天堂和地獄之間。但是你從來都毫無感覺,不管是我的憎恨,我的嫉妒,還是我的渴慕,你從來都毫無感覺,哪怕我的心始終像琴絃一樣為你緊繃著,顫抖著,你也不願意去傾聽它哪怕一聲!琅,你為什麼就不願意喜歡我一點點?”
“只要你憐憫地給予我一絲愛,只要一絲就夠了!”
在她愣怔的目光裡,他霍地靠近她,握緊她的手,目光近乎哀求:“我可以放棄一切,我不當什麼艾洛克城神官了,哪怕跟隨你去往墮落的地獄也好。我的女巫,就算世界荒蕪,我也會是你最虔誠的信徒,但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