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琅連忙頓住腳步,不敢再上前,一雙眼睛滿是焦急地望著他——他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不願意跟她離開?
“滾!咳咳……”他捂住胸口咳嗽起來,臉色慘白,抬起臉看向手足無措的宋琅時,眼裡有太深太複雜的恨意,“我該有多狼狽才能襯顯出您的高貴,魔法師大人?”
宋琅臉色白了白。
她抿著唇,依然朝他伸出手,說:“好了,有話回去再說,現在先跟我走。”她的語氣很強硬,但背對著眾人的烏眸裡卻滿是懇求。
見她不肯離開,神官轉臉望向莫甘:“莫甘,你讓她走!想讓我試什麼藥都可以。”說著他伸手就去拿身邊奴僕手上的瓶子。
“哦,你確定?那可是我配製過的最烈性的毒·藥,可不像之前的那麼好受。”莫甘挑了挑眉,還沒見神官如此合作過,莫非真是怕極了這女魔頭?
神官置若罔聞,但藥瓶剛送到唇邊,一下子就被伸手搶了過去。
宋琅握緊了手裡的藥瓶,看著神官漠然而厭恨的眼神,她原本想要摔掉藥瓶的念頭一改,頓了頓,忽然就往自己嘴裡倒去。
“琅——”神官大驚失色,想要阻止她,但宋琅喉嚨一動就嚥了下去。
周圍的魔法師也被宋琅的舉動驚到了,居然都沒有注意到神官不對勁的措辭和反應。
宋琅喝完了藥,將手中的藥瓶隨手一拋,轉身對上了莫甘睜大的眼睛。
藥液剛剛流入腹中,一股難忍的絞痛就傳了過來,細細密密的,像是無數螞蟻在啃食著內臟。
宋琅暗暗運了一口氣,用內力暫時將痛楚的感覺壓下,她臉色如常地一勾唇,臉上幾分輕蔑幾分挑釁:“小灰袍,這就是你煉製的最好的毒·藥?嗤,什麼玩意。”
莫甘的眼裡一下子湧出了怒火。
宋琅下巴一抬,火上加油地數落道:“這種程度的毒·藥,告訴你吧,我連當水喝,都嫌齁得慌,還敢拿出來找人試藥?也不怕丟人現眼!”
“夠了!你——”
“我什麼我。”腹中絞痛隱隱要突破內力的壓制,於是宋琅走近幾步,對著擺有各種瓶瓶罐罐的桌子,腳一抬,就“砰砰啷啷”地踹翻了一地。
“這種三歲小孩都做得出的東西,以後就別跟我搶什麼試藥人了,滾回去再練個十年八年吧!”
很好,以絕後患了!
爽快!
宋琅一拍手,彎腰扯過呆在原地的神官:“還看什麼,他沒藥給你試了,走!”
神官腳步不穩地被她拉出了大門,留下身後一眾目瞪口呆的魔法師。
……
“喂,莫甘。”某魔法師用肩頭撞了撞他,說,“她看起來好有個性啊,我想追求她了。”
“滾開——”終於反應過來的莫甘,一腳怒踹開巴在他身上的好友。
※※
剛走出門外,宋琅就放開了神官的衣袖,連看他一眼也顧不上,就大步地往公館的方向急急走去。
神官看著她匆忙離去的背影,咬著牙,眸中痛色止不住湧出,他按住傷腳,扶著欄杆往前走,衝她背影喊道:“女巫,你到底想要怎麼折磨我?”
既然這麼厭惡他,為什麼還要來救他?
如果不是,那又為什麼整整四天都對他不聞不問,放任他被人欺辱。然後在他絕望的時候,突然出現給了他一絲希望,現在卻又不管不顧地離去?
這個可恨的……他的心上人。
在神官眸色黯下的時候,看到前面的女人驀地停住了腳步,她扶住廊柱,微彎下腰來。
“……女巫,你又在耍什麼把戲?”
宋琅沒有答話。
幾滴紅色濺開在地面上,鮮豔得觸目驚心。
神官眸光一緊,顧不上劇痛的左腳,踉蹌地衝到她面前,掰過她的肩膀,“女巫,你……”
他的話音止住,怔怔看她蒼白著臉,一抹血色從捂住嘴的手指間溢位。
是她剛才喝下的藥水!
她根本就不是不受毒·藥侵蝕!
在神官驚痛的眸光裡,宋琅用顫抖的聲線,平靜地對他說:“什麼都不要說,繼續往前走。”
兩人的身後,遠遠地有士兵守在門口,門內的魔法師也間或朝兩人看來。
她抓住他的手臂往前邁步。
這一次,神官沒有再揮開她的手。血色在他的白色衣袖上暈開,那掛在他手臂間的重量,像是也沉甸甸地壓在他心頭,似乎要將他的心